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VIP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刘平《廉署档案》                   简介   《廉署档案》是“档案小说系列”的第一部,第二部是《走私档案》,第三部是《内部档案》。三部小说各自独立成章,但主要人物及其命运却一脉相承。作为《走私档案》的前篇,《廉署档案》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后来成为走私巨头的丁吾法的发家史。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一部分   1、负有特殊使命   “快——”   在香港最大的沙田跑马场数千人一波又一波狂热痴醉的吼叫声刺激下,看着自己买的马号在接近终点时落后了,素以沉稳冷静著称的袁可也情不自禁地冲动地站起来挥拳叫出了声。他瞟了眼坐在旁边的王成思和负责接待他们的中资机构官员费斌,发现他们的情绪比他还激动,早就站起来疯狂地喊加油。五十多岁的王成思宽亮的脑门冒出密密的汗珠,眼睛发光,死死地盯着马场,领带结拉低,领扣敞开,用一本杂志急促扇风解热。不过他和王成思来跑马场主要是开眼界,并无赌意,情绪完全是受场内气氛感染。费斌在香港已经七年,他知道这两位客人是内地反贪要员,这次来香港负有特殊使命,但具体是什么使命,可能除了他的上级外,没人能知道。他们到港虽然是他去接的,但他们直接进了上级办公室,关上门谈了约半小时,然后上级向他交待,要他今天陪好他们,明天把他们送到香港赫赫有名的廉政公署办事,办完事一刻不停,马上送他们回内地。从这时起,他在他们面前就莫名其妙地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即有敬鬼神而远之的心虚,又极尽巴结讨好。在香港这些年,他的屁股并不干净。费斌在开车陪王成思和袁可去沙田跑马场的途中,想方设法找话同他们闲聊,当然,他很识趣,没去打听他们来港的目的任务,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事情犯忌。他整个话题几乎围绕一个字:赌。费斌关于赌的高谈阔论,并没引起王成思和袁可多大兴趣。王成思是与香港毗邻的某省反贪局副局长,袁可是反贪局侦查处长,对赌他们并不陌生,但对赌马,他们尽管经常从香港电视看见转播,局里订的香港报纸也有大版大版的介绍和马经,但赌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他们没有感性认识,所以当费斌说带他们看赌马,他们欣然同意,什么事情还是亲自感受眼见为实。经过一轮莫名其妙的激动后,袁可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他自控能力很强,对自己有戒心的事,基本上能控制住不参与,刚才那种失控般的激动,已使他对自己产生了警惕。袁可自认为在自己身上潜伏的赌徒性格,实质上是一种好强心理,从小他就不服输,不甘落后,什么都想争个第一。但他又不是性格外向的人,因此这种好胜心理在通常情况下几乎全隐藏在内心深处,在暗地里拼命加油。在部队时,投弹、射击、刺杀,他是全连尖子,转入武警后,为了掌握擒拿格斗,他甚至违反纪律,每天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练举重打沙袋掌砖块,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功夫。部队提倡培养军地两用人才,他选修法律专业,熄灯后他会躲在被里,用手电照着读书,早上列队长跑,他边跑边嘴上嘀嘀咕咕背条文,在两年内拿下了大专,半年后升为本科。转业到检察院不久,他就成为精通法律精于办案的专家,目前他正在读研究生。   2、亲自把门关上   省检察院组建反贪局时,几乎抽调的全是检察系统的精英,当时他已经是某县基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在全省检察系统以办案高效准确敢于碰硬公正无私著称。他主持反贪局侦查处以来,为反贪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反贪局长手中的一张王牌。在一次全省反贪工作会议上,反贪局长郑路镓不无得意地说,袁可领导的侦查处为反贪局打出了威风,打出党反腐的决心,打出了反贪局在全省甚至全国检察系统的地位。许多人认为他是反贪局长的候选人,有人还说,如果他那容易引人妒忌的清高能改改,再走走上层领导的路子,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他心里清楚,在几起大案的较量中,他已经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尽管那几起案子在局长郑路镓的指导下,他顾全大局适可而止,郑路镓对此十分满意,但私下给他打招呼被他顶回去的人肯定会耿耿于怀的。袁可在反贪局工作感到最为满意和心情舒畅的是有个知人善任的好领导郑路镓,感到郑路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部下既放得开又收得拢,有张有弛,能使他的才干得以充分发挥,同时又在重要问题上把握大局,防止办案人员容易产生的头脑发热而不考虑效果的毛病。局长郑路镓是法律科班出身的高材生,四十刚出头,只比袁可大五岁。如果说袁可是业务专家,郑路镓则具有政治意识。反贪局下各主要处室的首长,全是他精心物色选调的精英,主要骨干年龄几乎全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因此,反贪局人员的政治业务素质都很高,上级从反贪局成立那天起对该局的评价就很高。袁可清楚记得执行这次任务前郑路镓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谈话时的情景。坐在宽敞办公桌后的郑路镓见他进门后,亲自把门关上,把他迎到办公室的小会客室,又为他泡上茶。除了研究重大案件和一些绝密级问题,郑路镓一般不在这里会客,这间房不但隔音条件好,还定期进行特殊清理,防止被人窃听。一走进这间会客室,袁可便意识到将有重要任务落在自己肩上。但他发现郑路镓的神情与前几次向他布置重要案件查处和听他案情汇报时严肃沉郁大不一样,郑路镓脸上流露出一种很明显的喜悦,嘴角挂着笑意,镜片后的眼睛比平时更亮却又没有锐利而透人心骨的光束。尽管身着检察官制服,却透出一种浓浓的书卷气。半年前检察长调任北京,检察院的工作一直是郑路镓在主持,省委已内定由他接任检察长并已报到中央,见他心情这么好,袁可估计中央的批文已经下来。   “坐吧。”郑路镓亲切地示意他坐下。   3、交给你一项任务   待袁可在沙发上坐下后,郑路镓递给他一支香烟,他急忙取出一次性的打火机替郑路镓点烟。   “交给你一项任务。”郑路镓平和亲切地盯着袁可的眼睛说,接着又加重语气:“特殊而又光荣的任务。”   郑路镓停顿一下,轻轻吸了口香烟,尽管他神情语气都很轻松,袁可的心仍然像被什么碰撞了一下,莫名其妙有些紧张,因为郑路镓从来没这样向他布置过任务。他意识到任务的特殊性,却又毫无头绪,不知是哪方面的任务。他没问,等待郑路镓的明确指示。“说特殊,因为不用你发挥办案才干费尽心力花费时间去斗智斗勇,仅去履行一下手续就能完成,简单而轻松。说光荣,这件事的成功将使我们局在全国同行和反贪斗争中处于领先地位,使我们在今后的反贪斗争中取得更大的主动权。”袁可认真听着,今天局长布置任务与往常开门见山简明扼要大不一样,他感到局长的心情特别好。   “你知道香港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历史原因,一直起到我国对外开放走向世界的跳板和桥梁的作用,几乎全国所有省市甚至有相当多的县和国家级、省级的大公司大企业以及全国各地近年崛起的乡镇企业在香港都有办事处或分公司。“这是好事,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重性。从我们反贪角度看,香港又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与内地特殊的经济联系,成了一些不法分子洗钱和转移资产的基地和跳板。由于香港还没有回归,这就给我们反贪工作调查取证带来了许多不便之处,尤其是毗邻香港与香港经济紧密度更高的我省。这你的体会应该更深。这些年你带领同志们几次赴港取证的艰辛,听你汇报时,我就感触颇多。对此我们多层次多渠道谋求与香港的廉政公署合作,花了很多心血,做了大量工作;你也知道,他们虽然给我们工作提供了一些帮助,但由于种种原因,这种合作仅是皮毛。廉政公署在香港地位特殊,效率和威信都很高。据我们了解,他们掌握了大量内地一些实权人物大公司大企业老板违法线索,有的甚至证据确凿,包括购置的不动产、银行存款、洗钱方式方法甚至包养的女人等。这些材料在他们手中,就像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从三年前开始,我们已多次同他们接触谈判,希望他们能把这批档案移交我们,但一直没达成共识。“眼看九七倒计时的步子越来越近,香港终将回到祖国怀抱,上月我又去香港同廉政公署进行一轮艰苦谈判,他们终于松口同意把档案整理移交我们。最近他们来电已经整理完毕,希望我们派人去接收。我本想请他们通过计算机网络传过来,但一来不安全,二来这么大的事不亲自去也不礼貌。谈判是我亲自去的,接收我也应该亲自去,但恰恰这几天我要参加省里的重要会议不能分身,因此决定你陪王副局长去”  4、这次行动也是绝密的   “太好了!”袁可兴奋地叫道。作为侦查处处长,他早就注意香港廉政公署的这批档案,几次在局务会上叹息,说只要这批档案到手,他将打几个漂漂亮亮的战役。向香港廉政公署索要这批档案,他是积极支持者。郑路镓几次去谈判,他都知道,也跟随郑路镓参加过一次谈判,深知谈判的难度。郑路镓终于把这批档案移交接收谈成,使他对郑路镓的敬佩又更进了一层。能在这样一位才智出众深谋远虑的领导手下工作,他为自己感到幸运。“确是件大好事。就像挖到了一座金山,我昨晚兴奋得自己喝了半瓶酒。”郑路镓眼中也闪着兴奋的光束。“有了这批档案,我们就有了更大的主动权选择权。我曾多次讲过,反贪局实际上是一把锋利的刀,但这把刀的使用要从政治上和怎样有利社会的稳定怎样有利经济的发展来考虑。这批档案到手后,我们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不计后果地蛮干。”“明白。”   “我们不能随意向社会公开,甚至不能泄露有这样的档案,否则,将使我们陷于被动,好事变坏事。反贪反腐,不是站在岸边不负责任地唱唱高调就能奏效的。我们只能也必须根据中国的国情,根据轻重缓急和形势的需要,有选择有步骤地开展工作。因此,对于这一点,你要有清醒的认识。你千万要记住,这是绝密的。档案是绝密的,你们这次行动也是绝密的。这批档案可说是一批重磅炸弹,涉及对象是全国范围内的,而且,到底会涉及到什么层次的人,我们也没有底,上面对此非常关注。你不能有半点差错。你们接收档案的当天,必须赶回来,我派人用我的专车来接你们。同时,你要随时与我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郑路镓知道,接收成功这批档案,在他的功劳簿里又将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又有多少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人物荣辱升迁生死存亡的命运掌握在了他的手里。只要运用得当,这批档案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明白。请局长放心,我用我生命来保证。”   “不放心就不派你去了。”郑路镓满意地点头,“不过我想也没那么严重,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但你应该多个心眼。另外,接收形式上是王副局长出面,但具体事项你去办。我已向王副局长打过招呼,他对业务也不太熟悉,他在检察系统几十年,一直是政工干部,几乎没搞过业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明白。”袁可会意地点头。   5、一定有某种特殊原因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郑路镓单独叫他到密室谈话的原因。当郑路镓提到让他同王成思去香港接收档案时,他一直在想,通常情况应该同时向王成思和他交待任务,单独向他布置,一定有某种特殊原因。王成思五十六岁,是反贪局的二把手,分管政工和人事,虽然平时不多言,形式上很配合郑路镓工作。但敏感的检察官们能感觉得到,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是郑路镓大学毕业时他已经是检察院的处长这种职务上的反差,他在思想观念上与郑路镓存在差距,对郑路镓的某些决策虽不明显反对,但常有些暗示性的微词。特别是对有些案件在来自各种压力下的妥协,他私下流露说是放弃原则。郑路镓也在中心组理论学习时,暗示性地说,有人希望把我放在火炉上烤,这是不可能的。妥协不是放弃原则,而是以退为进的策略,符合消灭敌人首先要保存自己的原则。郑路镓还通过讨论革命时期左倾盲动对革命造成的危害,讨论“妥协”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统一了主要骨干的思想。因此,王成思的一些想法在反贪局市场不大。袁可清楚郑路镓和王成思的这些没摆上桌面的分歧,但也知道争取接收廉政公署的这批档案,王成思也是极力主张者,尽管对档案的如何使用他同郑路镓肯定有极大分歧。袁可是坚定的郑路镓的追随者,是郑路镓谋略的积极执行实施者,认为郑路镓不得已的妥协首先使反贪局立于不败之地。   从内心里郑路镓并不想派王成思去接收这批档案,倒不是怕成熟的桃子被他摘去,而是觉得档案内容不应该让他知道。但王成思是排在他后的副局长,另一位主管业务的副局长在外地出差,与香港廉政公署打交道又必须要一位局级身份地位的人出面才合乎礼节。因此,郑路镓单独叫袁可来,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同时,他也已同王成思谈过话,强调王成思的任务主要是办移交手续,关于档案内容,由袁可负责。王成思在官场几十年并没白过,听懂了郑路镓的话外音。不过,反贪局因工作性质的特殊,内部分工明确,情报属于郑路镓亲自管,廉署档案应属情报范围,他明白郑路镓不让他涉足。“但你要处好同王局长的关系。”郑路镓提醒道,“不能不尊重他,不能把关系弄僵,影响工作,影响你们今后的配合。”“我会掌握好分寸的。”“我的安排基本上已经定了,不发生什么意外,就等人代会通过任命。对于接替我出任反贪局局长的人选,我的意见也已上报。我的两位副手,一个年龄偏大,不在考虑之列,另一位虽然是个忠诚正直的同志,但缺少从政治上考虑问题、驾驭全局的能力,学历也太低了一点。”郑路镓话题突然一转,显得很随意地说起自己的职务安排和对接任者的考虑。袁可虽感到突然,但马上便明白,郑路镓是在告诉他,他检察长职位已经确定。袁可知道郑路镓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如果没准确消息他不会轻易透露有关他自己的安排去向。而且,既然是他当检察长,谁接替他出任反贪局长,他就拥有决定性的发言权。袁可似乎从郑路镓的话中听出了一种暗示性很强的味道。   6、有过一次谈话   “反贪局自组建起一直是我作为副职主持工作,当时是副检察长兼任局长。四年前我正式任局长,比你现在年龄大一岁。”郑路镓目光灼灼地盯着袁可,意味深长地说,“你比我更年轻,调查办案能力也比我强,应该比我更有前途。我一直对你们这批年轻人寄予厚望,你可要好自为之啊。”“局长——”   郑路镓这种示意性很强的话,敏感的袁可心领神会,郑路镓已在向他交底,郑路镓的前途也就意味着他的前途,郑路镓的发展意味着他的发展。   袁可望着郑路镓过早秃顶而光亮的前额,感到心底一阵阵涌动着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想说几句话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他知道有时语言不仅苍白无力甚至是多余的。在郑路镓这样的智者面前,只要几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微妙的心理感受。他的眼圈有些湿润,感到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郑路镓已经非常明白的暗示,即是对他的信任,又是对他多年努力工作的肯定。   告辞时郑路镓紧握了他的手一下:“祝你顺利。”   ……   听见马场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袁可知道奔马又进入了终点冲刺。他想起了在奔马冲刺时激动得忘形吼叫的王成思,想到今后怎样与他相处。   在到香港途中的车上,王成思曾同他有过一次意味深长又有很强失落感的谈话。   “小袁,郑局长很快便荣升,我呢也快退休了,今后反贪局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这批年轻处长身上了。”王成思无比感慨地对他说。   “王局长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会这样想。你是前辈,经验丰富,我们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呢。”袁可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立即就意识到王成思讲自己的经历是一种开场白,一定想同他谈点什么。王成思用手指梳理了几下稀疏的头发,揉了揉太阳穴,若有所思地说:“我有个想法,你当作忠告也好,当作耳边风也好,我都想同你谈谈。”   “王局长,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王成思迟疑片刻,见袁可默然无语,又说道:“这几年,我们反贪局工作应该说成绩很大,这是主流。但是,我们在一种错误思想支配下,也放弃了不少不该放弃的案子,有的还在调查取证阶段就中止,有的可能已经进入结案起诉阶段却被束之高阁。”“王局长,据我所知,确有几起案子因种种特殊原因放弃了,但没有已经完成调查取证,进入起诉程序的。这些案子我都参与了,主要是因为背景复杂,牵涉面太广,因此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袁可解释道。他知道,已经证据确凿的案子,郑路镓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随意隐瞒。至于放弃的案子,有的是调查到一定范围便停止,有的作为难取证挂了起来。袁可已经明白了王成思想对他说什么,所以告诫自己小心应对。   7、袁可大为震惊   “但不管怎么说吧,确有一些案子是因我们没认真办或有意不办而使腐败分子逍遥法外。郑局长反复强调是必要的妥协,什么是妥协?放弃自己的职责和党的原则的妥协,我看不能叫妥协,是立场和原则问题。我们这样做,人民群众会怎么想?人民群众会认为,这是官官相护,本身就是腐败!这种腐败对党的事业带来的危害,我看比贪污受贿还要严重。”见王成思公开地无所顾忌地指责郑路镓,袁可大感难堪,认为这次接收档案只让他走形式一定触怒了他,又不便同他争论,决定保持沉默。   “政治确实离不开妥协策略的运用,但反腐败决不是简单的政治游戏,而是关系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关系到改革开放能否健康顺利进行的大事,关系到我们党能否取信于民使人民群众同心同德与我们去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大事,怎么能随意妥协放弃还美其名首先得保存自己才能有效消灭敌人?怎能用这种错误的妥协论来指导我们的反腐工作?成为我们反贪局内流行的思想。我们党反腐决心很大,就连政治局委员这一级的高官都照样拉他下马,其他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他要保存的是什么?是自己的乌纱帽,是自己的广结良缘,以求青云直上。我真担心在他这种指导思想下,会把你们这批朝气蓬勃的年轻干部引向邪路。”王成思爆发似的慷慨激昂,袁可大为震惊。   ……   跑马已经结束,潮水般出场的人群涌来。   “局长,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工作。”袁可建议道。   “也好,回去吧。晚上看看电视早点睡觉。”王成思说。   “嗨,好不容易来一次香港,呆着看什么电视?香港电视也没什么看头,你们平时也能收到。晚上怎么也得去玩玩。你们有什么考虑?我来安排。”费斌非常热情地问。“小袁,你有什么考虑?”王成思有意把球踢给袁可。   “香港我来过多次,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没什么大意思。哪里都不想去了,看看书,看看电视,想早点休息。”袁可说道,“这样吧,费先生,你陪王局长转转。”   第二天早上袁可七点就起了床,看了会儿电视新闻,待到了八点,估计王成思应该起了床,便打电话到王成思房间,王成思也早已起床洗漱完正在看电视早间新闻。昨晚他玩得很开心,从没感到过这样轻松这样无拘无束,凌晨三点才回来,但他没敢多睡。和廉政公署约好时间是九点半,他和袁可约好八点半吃早茶,因夜里回来太迟,他怕自己睡过了时间,六点钟就起床了,坐在沙发上回味着昨夜的感受,特别是桑拿过后小姐的穴位按摩,整个身子舒畅通泰,身清气爽,感到自己全身充满着用不完的精力,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8、越读越感到心惊肉跳   “王局长,说心里话,想到马上就要到廉政公署去,我心里很紧张。”袁可说。“哦,紧张什么?”“我怕完不成任务。”   “你怕他们毁约还是怕什么?不用怕。廉政公署已经承诺,不会轻率变化。就是他们毁约变卦,你我也没有责任,有什么好怕的?影响不了你的前途的。”   “我是怕他们用一些无关痛痒的材料搪塞我们,而真正有用的材料他们却不移交。”   “真是这样,也不能算我们没完成任务。”   “唉———”袁可还想说什么,但见费斌回来,便住了口。   早上他已同郑路镓通过电话,郑路镓提醒他,不能早不能迟,一定要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廉政公署,准时赴约会给人一种高效率的好印象。同时,要注意不卑不亢,表现出良好的修养和素质。对档案材料要一一过目,防止对方提供无价值的材料或者拿回一个空白光盘。费斌驾车送他们到廉政公署时,还差十二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九点半。他们又坐在车内等了十分钟,然后王成思和袁可准时进了廉政公署,费斌坐在车上等。袁可特地吩咐费斌,不管等多久,他不能离开车,待他们一出来就上车送他们出海关。也许是香港回归在即,廉政公署也希望同内地加强联系,对他们很热情,移交手续非常顺利。在签字之前,袁可坐到计算机前阅读移交的光盘内容。越读他越感到心惊肉跳,越读越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越读心底的愤怒之火越升腾炽灼,恨不得狂挥法律之剑把这批蛀虫一扫而光。廉政公署的这批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建立的绝密档案,涉及的面之广,涉及的人物之多,身份之复杂,手段之卑鄙,内容之触目惊心,远远超过他的估计。他粗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被这批蛀虫侵吞的国有和集体所有的资产每笔都是惊人的。读完后,袁可把光盘装进密码箱锁好,然后到会客厅通知王成思可以签字接收。按照郑路镓临行前的吩咐,王成思的接收仅是形式上的,他不能接触档案内容。在反贪局内,情报由郑路镓亲自分管,其他副局长无权过问。袁可则是内定作为反贪局长职务的接任者,这批档案的使用,袁可是直接实施者。因此,王成思让袁可独自去审阅档案,自己则向廉署了解他们对廉署内部人员的管理。王成思签字完成接收离开廉署后,问道:“小袁,你眼里怎么布满了血丝?身体不舒服?”   “怒火烧红了的。”袁可铁青着脸,话是从牙缝蹦出的,“真是触目惊心呵。真想把他们排在一起用枪扫射。”他的手下意识拍了拍密码箱。   “反贪斗争,任重道远,重任将落在你们这批年轻人肩上。我们这一代是不行了,该退出这个领域了。”王成思感慨道,“如果瞻前顾后,什么都讲妥协,这批档案拿回去也没用。”   9、把密码箱锁在手腕   王成思很想知道档案内容,但长期政法工作使他养成了良好习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袁可不主动说,他决不会主动问。他希望袁可能向他透露一点内容,但袁可什么也没说。王成思感到自己内心里有种深刻的悲哀,自己作为副局长,仅仅是种无关紧要的摆设。连作为他部下的袁可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走到等着他们的奔驰轿车前,见费斌正在车内呼呼大睡,鼾声似乎把车窗都震得沙沙响。王成思敲窗把费斌叫醒,先进了车。袁可在车外与郑路镓通电话。“报告局长,一切顺利,正准备上车往回赶。”“很好。我的车已派出,在深圳罗湖海关的停车场等你们。从现在算起,你们四个小时左右能赶回省城。现在六点,十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们,请你们吃宵夜,庆祝庆祝。”“一定准时赶到。”“我等着你们喝庆功酒。”袁可上车对费斌说:“开车,从罗湖口岸出关。”   轿车启动,飞驰而行。“事办好了?”费斌问坐在旁边的王成思。“好了。”王成思阴沉着脸,哼了声,不想多说话。袁可对档案内容一点也不向他透露,他觉得很不舒服。透过反视镜,费斌发现后坐的袁可正在把密码箱锁在手腕且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动作小心翼翼。费斌见状心情突然紧张起来,那手铐的金属反光冷浸浸的让他感到浑身上下都有种寒意,他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但意识到一定非常重要,否则袁可不会把密码箱铐锁在自己手上。他吓得再也不敢多问什么,全神贯注把握方向盘。他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千万出不得差错。一路上,高耸的楼房建筑从车窗飞速闪过,费斌全神开车赶路,脑里不断闪着各种念头;王成思闭目养神,盘算着自己的后半生怎样潇潇洒洒度过;袁可神思凝重盯着车窗,思考向郑路镓建议怎样使用这批档案,选择哪几个案子先开刀。车内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闷。   赶到罗湖口岸时,天空最后一丝光亮隐去,华灯初放,远在身后的东方之珠在暮色中像遥远夜空星光闪烁,眼前的深圳则完全是一片光的海洋。进出境的人潮仍然川流不息。“我的任务完成了。”费斌把他们送到港方出境处,伸出手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10、这人面孔陌生   因香港廉政公署打了招呼,离境手续很顺利。入境手续也因事先同边检和海关作了联系,在海关人员陪同下,从特殊通道直接出关。   刚走出海关,袁可正在想郑路镓的司机该来了,一个三十来岁西装革履的男子迎上前,恭敬地自我介绍道:“王局长,袁处长,我是郑局长派来接你们的。车在外面停车场。”“我怎么没见过你?”袁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不是郑路镓的司机小陈来接。见这人面孔陌生,好像从没见过。反贪局内部人员,无论干部还是勤杂人员,即使叫不出姓名,面孔他都熟悉。“我也没见过你嘛。”王成思说。   “你叫什么名字?”袁可问,见王成思也不认识,心底升起一丝疑云,不明白郑局长为什么派个不熟悉的人来接站。   “我叫李云,是院办公室的司机。”李云谦恭地说,“我经常看见你们到院里开会,你们不会注意我这么个小人物的。”   “我还以为是局长的司机小陈来。”袁可又说,上下打量着李云。   “小陈要接送开会的郑局长,抽不开身。所以郑局长就让我来了,怕你们不放心,车还是郑局长的奥迪车。过几天人代会一开,郑局长就是检察长了。”   李云边说边把他们领到停车场郑路镓那辆黑色六缸奥迪车前,这辆车袁可很熟悉,他曾多次坐过。   “是老郑的专车。”王成思点头道。   李云拉开车门:“上车吧,两位领导。”   王成思看了袁可一眼,先坐进车内。   见王成思已经上车,又确是郑路镓的专车,已经主持检察院工作的郑路镓从检察院派司机接他们,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尽管袁可仍然有几分疑虑,但也没作更多思考便坐进了车内。一坐进车内,他们的命运从此将驶入另一个轨道。   接到袁可接收顺利已往回赶的电话时,郑路镓在省人大刚开完会,这次会议实际上是听几个省人大副主任和人大法律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对他即将在省人代会上代表检察长作的检察院工作报告的修改意见,几个领导对他的工作报告是满意的,并指出要重点突出反贪工作的成绩。他明白他们的意思,突出反贪工作成绩有两重意义,一是反贪工作在当今社会本身就是社会关注的热点和检察院工作的重点。二是反贪局是他亲自挂帅指挥,反贪工作的成绩就是他的成绩,对他将面临的检察长选举大有好处。他对几个领导的指点非常感激。袁可顺利完成任务又给他锦上添花喜上加喜,他感到仿佛一切幸运都将在这几天同时降临,真该好好庆祝一番。与袁可约好晚上十点在他办公室见面后,他亲自驾车去该市最著名的首家合资五星级的黑天鹅大酒店赴宴。今天的饭局不在他日程安排内,他准备开完会随便吃点东西便到办公室去等袁可,以便尽快查阅袁可送回的廉政公署的档案,为这批档案他已经等了三年,等得好辛苦呵。这种迫不及待一阅的心情,使他已经推辞了不少应酬,就连省人大副主任留他会后共进晚餐,他也谢绝。但这次是丁吾法的邀请,他慨然接受。   11、心照不宣地互相帮助   丁吾法是郑路镓中学同学,两人是该年级难分瑜亮的尖子生,既是竞争对手又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从初一相遇,友谊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班主任曾预言说他们将是他的学生中最有出息的。但是,高考时丁吾法却遇到一场家庭变故,他父亲为供养家庭和保障他的学业,贪污公款事发入狱,悲羞交加走投无路的母亲上吊自杀身亡,作为长子的丁吾法焦头烂额,陷入困境,高考失败。于是,为了生存,他只得放弃学业,只身独闯江湖,他本想赚点钱养家糊口,第二年继续参加高考,但一入商海身不由己,经过十多年的奋斗,成绩斐然,成为该省最大的私营企业家,在香港和美国都设有分公司。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学习,在经商过程中,他自学完成大学学业,后又上了北京大学为优秀青年企业家开办的经济管理类的研究生班,在同一批下海的私营企业家中,他的智商和素质都属佼佼者。丁吾法最大的特长还不是他能经商办企业和他的学业,而是他的过人胆识以及豪爽义气的性格。早年刚起家时,他曾因一起违法情事被公安机关追究,关进看守所半个月,一些不干净的政府官员和国有企业家为此担惊受怕,但不管公安人员怎样追问审查,他硬是一个字也没吐,一个人也没出卖。许多人都信得过他,愿意与他打交道,愿意为他提供方便,使他的事业突飞猛进,成为企业界令人瞩目的知名人士。当时,还是省检察院办公室副主任的郑路镓曾为他奔走疏通关系,因此他们的感情越发加深,成为无所不谈的密友。随着丁吾法事业的成功,他结识交际的范围更广。郑路镓受命组建反贪局时,丁吾法为他祝贺,两人开怀畅饮,有了七分酒意后,又到一个茶室喝茶聊天聊到深夜。谈起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算是成功者时,丁吾法不无感慨地说:“有钱并不能买到一切,就像有人虽然有权却无势一样,还得要会做人,人生在世首先要会做人。如果权钱结合,相依相存,加上会做人,才能在这个社会中取得最大的自主权。”近十年来,他们虽然再也没提过这些,但却都心照不宣地互相帮助,丁吾法在经商过程中,除了早年起家时那次困境,还有过一次濒于破产的危机,郑路镓为了拯救他,替他广牵关系,奔走联络。丁吾法则利用自己身在商海的有利条件,多次为郑路镓提供贪污贿赂线索,使他的反贪工作年年有成绩。丁吾法人生最大的转折是父亲贪污入狱,但他却不像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对贪污贿赂的人抱有物伤其类般的同情,反而对他们的逍遥法外格外气愤,觉得他们也该尝尝铁窗滋味和家破人亡。而且,他特别憎恨那些有保护伞逍遥法外的人。因此可以说,郑路镓的仕途畅通,有他很大的功劳。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二部分   12、还有什么人   最近,为使郑路镓的检察长提名在即将召开的省人民代表大会上能顺利通过,丁吾法利用自己人大常委和企业家身份主动开展了游说活动,几乎每天都在黑天鹅大酒店请客,花钱如流水,令郑路镓大为感动。郑路镓赶到黑天鹅大酒店时已经七点。这座巨大的建筑外面彩光打照着,所有窗口灯光又从里透出,像块巨大的镂空雕刻的宝石。   他把车开到门前,身着制服的礼仪生,恭敬地替他开车门请他下车。他随手把车钥匙交给礼仪生。黑天鹅大酒店配有专职人员替客人停放轿车。他是常客,黑天鹅的领班级的服务人员都知道他的身份。“路镓———”   他走进大厅,正准备直接上电梯到预定的包间,丁吾法从大堂旁的咖啡厅走出并向他打招呼。丁吾法只要在黑天鹅请客,事先没特别提醒,包间都是固定,客人也都不在大堂等候,直接去包间。“今天我特意在此恭候。”丁吾法快步走到郑路镓面前。“为什么?”郑路镓随意问道。“恭候检察长大驾。”   “你开什么玩笑。”郑路镓戏谑地给了丁吾法一拳。“哈哈———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两人并肩向电梯走去。   “吾法,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其他我不多说什么,谢谢。”郑路镓真诚感激地说。   “嗨,谢什么?朋友之间嘴上还挂着谢字,不是真朋友。”   两人在电梯前说话,电梯已经开了几次门他们都没上去。这时电梯的门又开了,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走进电梯。   丁吾法和郑路镓身高差不多,都戴副眼镜,都显得温文尔雅,郑路镓不像威严冷峻的检察官,丁吾法则不像经常可以见到的大腹便便的粗俗的令人生厌的个体老板,尽管他已是亿万富翁,但他身上从不见什么钻戒宝石之类的东西,他已用不着这些装饰品炫耀财富抬高身价赢得社会尊敬。乍一看,两人都像儒雅多智的学者,不同的是郑路镓多了几分严肃,丁吾法则多了几分幽默,郑路镓沉稳不轻易流露自己的喜怒,丁吾法却健谈热情洋溢。郑路镓喜静,丁吾法好动。在电梯里,郑路镓问:“还有什么人?”   “沈冠一,洪琦,完全是小范围的聚会。”   “好。”郑路镓满意地点头。   沈冠一是省委办公厅的秘书处长,洪琦是省中国银行的信贷处长,他们四人属于他们生活圈子中私交最深,走动最勤的朋友。   从电梯出来,同他们已经很熟的迎宾小姐热情迎上前向他们打招呼并亲昵地问丁吾法:“丁总,客人到齐了吗?”   “齐了,今天是小聚,没多少人。”   然后迎宾小姐领他们去包间。   13、什么档案这么重要   郑路镓和丁吾法走进包间时,沈冠一和洪琦正同四位漂亮的年轻姑娘调侃取乐。   “郑兄。”沈冠一和洪琦站起来招呼。   “两位早到啦。”郑路镓客套道,看了丁吾法一眼,“这四位……”   “你不用紧张,四位小姐是正宗的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我不会什么女人都叫来陪你。”丁吾法解释道,他知道郑路镓身份不同,在选择娱乐伙伴时十分谨慎。而且郑路镓最多同小姐唱唱歌说说话,不会更进一步。“郑兄,你马上双喜临门,今天我们三兄弟提前为你庆祝,因此特意到歌舞团请了几位小姐一起吃饭,仍然去卡拉OK,唱唱歌,开开心。”又转向四位小姐。“这位是我们的大哥,你们跟着叫郑大哥吧。”“郑大哥好。”四位小姐齐声叫道,神色羞涩,娇媚可爱。   “吾法,今天我不能玩了,九点左右我就得走,很要紧的公事。”坐下后郑路镓对丁吾法说道。“今天谁也不准早退,不尽兴不准走。”沈冠一叫道。   “郑兄,你不要辜负了丁兄的良苦用心。”洪琦表态道。   “要走大家一起走。”沈冠一说。“你走我们也走了。”洪琦说。   “你看,你一走大家就扫兴了。”丁吾法说,“今天是专门为你庆祝,你怎么能走呢?”   “我这人不说假话,你们是知道的,今天真的有重要工作。吾法说庆祝我双喜临门,其实,其中一件今晚见分晓,你们说,我能放开这事静下心来玩吗?”郑路镓解释道,“吾法,你应该知道的。”“还是公务重要。好了,这事不说了,到时郑兄你去忙吧。”丁吾法通情达理地说,见郑路镓自己提到,便对沈冠一和洪琦说:“香港廉政公署准备把一批档案移交郑兄,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开不得半点玩笑,下次再找机会重新聚一次。”“什么档案这么重要?”洪琦又问。   “先吃饭吧,小姐们肚子恐怕都饿扁了,我可是怜香惜玉的人。”   丁吾法一句话马上把气氛调轻松,沈冠一和洪琦随即便同身旁的小姐调侃逗乐起来,逗得小姐含羞掩嘴窃笑。   郑路镓则感到还是丁吾法与他心有灵犀,一点就明。其实,严格说向香港廉政公署要那批档案的主意是丁吾法出的。那年郑路镓向丁吾法聊起许多案子得到香港取证,因此谋求同廉政公署合作,丁吾法建议说,据了解香港廉政公署收集了一批内地实权人物和一些企业家违法的材料,如果他们能提供,就会大大提高反贪效率。随后的这几年,郑路镓多次同他聊起谈判的艰难,他也替郑路镓出过不少点子,也找香港的朋友替郑路镓引见廉政公署的要员。快到九点时,酒桌气氛已进入高潮,郑路镓与身边的小姐聊天已聊得十分融洽,小姐告诉了他她的家庭情况以及她的爱好追求,告诉他当舞蹈演员的甘苦,说收入低又没有前途。他开玩笑地说帮她介绍个外商嫁出去,问她五六十岁的要不要。小姐也开玩笑道,只要有钱,七八十岁也要,结婚后一包安眠药就解决问题。小姐正嚷着要同他拉勾,他的手机响了。   14、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为是袁可来电同他保持联系,掏出见显示的是个完全陌生电话,不是袁可随身带的手机号码,他不想接,让手机响到自动停止断线。但刚断线几秒钟,手机又响,还是那个陌生电话。无奈,看来打电话的人不打通不罢休,他又因为随时得等袁可的电话不能关机,只好接话。没想到一听声音,他就听出是袁可,以为袁可已经提前赶到,他欣喜万分,立即拿着手机离席到休息间说话。   他刚走到休息室,丁吾法等人突然听到他惊恐地叫了声“什么———”,声音仿佛来自坟墓般刺耳惊悚,立即把视线投向他,发现他浑身瑟瑟地颤抖,接着手机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他的身子像中风似的摇晃了几下,沉重地瘫倒在地,当场昏厥,人事不省。“郑兄———”丁吾法和沈冠一见状,大惊失色,推开酒醉软绵绵倚在身旁的小姐,奔了过去,把郑路镓扶到沙发上,见他仿佛被什么恐惧惊吓而扭曲的脸苍白得不见血色,身体瘫软,像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丁吾法立即用拇指使劲掐他人中穴,沈冠一捡起手机,但已没有声音。   在掐压人中穴刺激下,郑路镓苏醒过来,睁开了眼。“郑兄,出什么事了?”丁吾法急切地问。“没事。”郑路镓说,扫了其他人一眼,接过洪琦递来的热毛巾在脸上焐了片刻,让自己心绪稍平缓,然后站起整了整领带。在他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警告他必须保持镇定,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流露出自己的虚弱。丁吾法默默跟随着郑路镓出了包间门,一直陪他到大酒店大堂,然后吩咐把他的车开来停在门外。“我来开吧。”丁吾法说。“我已经好多了,自己能开。你也不要送了。”郑路镓坐进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也许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丁吾法站在车窗旁盯着郑路镓的眼睛说。郑路镓迟疑片刻,心想自己正六神无主,又知道自己关于缺氧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拙劣得可怜,丁吾法这种人精根本不会相信,这种事他终将找个人商量,听听丁吾法的意见也好。丁吾法遇事的机变和深谋远虑,有时他也感到自己有所不及,再说廉署档案的事,他没必要隐瞒丁吾法。他和他的关系早已不仅是同学朋友,自从那次深夜深谈后,已心照不宣成为荣辱与共的合作伙伴,何况丁吾法为他检察长提名在省人大顺利通过所做的努力,确实令他感动。“上车吧。”他说。丁吾法上车后,他缓缓启动,没开上路,而是把车开到黑天鹅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坐在车上说几句吧。”他说,“我还得赶回去。”“谁来的电话?”丁吾法见他情绪已平稳,便直接切入主题。   15、廉署档案被劫   “袁可来的。”郑路镓沉郁地说,深深吸了口气。   “袁可……”丁吾法沉吟道,凝思不语。   “他们被劫,王成思和我的司机小陈下落不明,估计凶多吉少,最要命的是廉署档案失去。”郑路镓极力想用平静平淡的语气说,但不管他怎样努力,他颤抖的声音透着绝望的悲哀。“袁可又是怎么回事?”丁吾法大惑不解,为什么王成思和小陈失踪,单单留下袁可。“他们被高效药物麻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荒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得等他回来后才知道。”“郑兄,现在我不便多说什么,廉署档案失踪,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一旦公开,你的政治生命就将断送,这事急不得,得三思而行,谋定而动,千万千万要慎重。”   “你放心,我知道。”   “需要我做什么,你千万不要客气。为你的事,刀山火海我也敢上。在这节骨眼上,再也出不得半点差错了。”   “弄清情况后,我给你打电话。”   郑路镓差不多已从骤然临之的打击下回过神来,他和丁吾法约好,待见了袁可后再找他一起商量对策,然后把丁吾法送回黑天鹅,自己驾车赶回办公室等袁可。   驶过车流量仍然很大的街道,回到自己单位大楼前停好车,郑路镓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办公楼。   通往自己办公室的走廊似乎变得很长很长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他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好像前面有种未知的恐怖的东西使他迈不开步。静静的走廊只有一个声音,但他已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脚步声还是心跳声。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他终于来到办公室门前,但开锁又仿佛开了很长时间。他的时间观念好像已经紊乱,自己也好像是洪荒时代的孤独者,周围看不到有生气的活物。廉署档案被劫,使他落入无底深渊,他怎么能向组织交代?偏偏又在人代会即将召开,涉及他检察长任命能否通过的关键时刻。   进了办公室的门,他靠在门上,突然感到自己很累很累,从来没感到这样累过,好像精力枯竭,心志衰弱,整个身子发软!   他恨自己怎么不亲自去,但是,即使他亲自去了,能保证不发生这样的事?事情已经发生,不管是谁去都必然会发生!   事情已经出了,即使天塌下来,他也得顶住。   他在办公室内缓缓踱步,走了十来分钟,感觉到能正常思维了,才坐到沙发上,闭目凝思,整个大脑神经高度兴奋地运转,梳理头绪。   16、是什么人干的   第一个问题:是什么人泄的密。   检察院反贪局内知道这次行动的,只有三个人。他本人,王成思和袁可。派去深圳接站的司机小陈根本不知道王成思和袁可去香港是干什么,可以排除。王成思和袁可都可能泄密,尽管他们都明白保密的重要性;但人天性喜欢炫耀,接收廉署档案是件令人兴奋的大喜事,将使反贪斗争上一个台阶,也可说是件天大的功劳,难保他们不在得意忘形之下流露点什么,对象可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也可能是香港的接待人员。如果真是他们泄的密,他相信他们决不会是有意识的行为,尽管他认为王成思的思想观念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他仍然相信他的党性和人品,某种程度上说,王成思的党性原则比他还要强。至于袁可,临行前他与袁可的谈话,已把他的前途暗示得很清楚,他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另一方知道这次行动的是香港廉政公署的主管官员,他们应该懂得这批绝密档案的重要性,不可能一面移交档案一面暗地里披露出去。但是,他阅读过大量有关秘密斗争内幕的书籍,深知国际政治体现在秘密战线上的令人惊心动魄的尔虞我诈,香港回归在即,也不能完全排除廉政公署内对香港回归有抵触情绪的官员有意泄露以求制造混乱的可能性。再一种可能,他刚一设想就感到背心冒冷汗。是否存在某种秘密势力或者有势力有实权的腐败分子对他这位反贪局长的电话进行了监听,以便掌握反贪局的动向和打击目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他的一切包括私生活全都被人掌握。第二个问题:是什么人干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黑社会组织,不管是内地还是香港黑社会组织掌握了这批档案,就等于找到了一个金库,发现政府官员和企业家污点进行讹诈是黑社会组织惯用的手法之一。再就是国外的敌对势力,掌握这批档案无疑是掌握了一批政府官员和金融经济界人物的命运,他们可以从中物色寻找代理人,在特殊的国际国内的社会环境下,充分把这批人的能量运作起来,将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对国内的政治经济都将产生震荡性的影响。而且,这两种势力都具备策划并实施这种劫持行动的能力。害怕这批档案有自己犯罪记录的人也具有作案动机。这批档案涉及的面广对象杂,但都是大老虎,要么金额巨大,要么权重官高。但这类人策划并实施这种行动的能力条件有限,何况,档案仅是复制的副件,即使他们劫持并销毁,香港廉政公署还有底,反贪局还可能去复制。他们犯不着干这种增加罪行又无半点好处的事。他认为可以基本排除这类人。如果确是这类人所为,其最大动机是拖延时间,转移财产,外逃他乡。   17、怎么办   再一种对象是他的政敌,虽然他认为他并不存在什么政敌,但他懂得政敌分两种,一种是公开的双方都清楚,另一种则是隐蔽的潜在的。他的仕途非常顺利,可说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顺利得很容易引起人眼红嫉妒,嫉妒发展到一定程度,其往往会做出有悖常规甚至疯狂的举动。如果是前两种势力的行为,失踪的王成思和司机小陈凶多吉少,但为什么又让袁可活着?这难以理解。   如果第三种人所为,王成思和小陈将仅是暂时失踪,还是不可理解为什么不把袁可也关押起来。留下袁可,从情理上倒像是最后一种人所为,让袁可成为宣传员,使此事披露,引起上级立案追究有关人员责任。但为什么不选与他多少有矛盾的王成思而选尽人皆知的他的亲信呢?后一种人的身份应该是他的同事或与他有某种冲突的人。难道是为了以此来威胁要挟他控制他?如果真是这种目的,对方就打错了算盘,他决不会屈服的,他十分清楚,这件事的责任在他来说,最多是失职,后果也无非是断送他的前途,也许还没有那么严重,可能是仅在一段时间内影响他的前途,当不上检察长或者从反贪局换到其它局,丢不了乌纱帽,对此,他并不害怕。第三个问题:怎么办。   对策之一,是稳住阵脚,隐忍不发,以不变应万变。   绝密行动的最大特点之一就是知情者少,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有条件把内情限在最小范围,有的甚至几十年后才披露。只要对方不主动披露,他有信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密,最起码也得拖到人代会他的检察长任命通过之后。当然,如果对方确是针对他的举动,必定会在短期内披露,以求在人代会上造成轰动,使他难逃失职责任。而且,此事一旦披露,将是特大新闻,香港和海外媒体必定大肆渲染推波逐浪。如果真是这样,那是天命,他只得认命,引咎辞职,他相信上级会给一个恰当的安排。但他凭直觉感到对方绝不会轻易披露。因此,他打定主意封锁消息。他的司机小陈的问题不大,小陈是外省人,是他从省军区选调来的志愿兵,在本地没有亲属,妻子还在外地,他正在帮助调来本市,这可以缓办。而且小陈是他的专职司机,一段时间不见,不引人注目,一般人也不会产生什么怀疑。王成思就难一点,他是本地人,妻子儿女亲朋好友一大串,突然无声无息,很容易引起怀疑。首先得弄清他去香港之前怎样向亲属交代的,是否透露回程日期。他决定找个合适人选去告诉王成思的家属,说他外出执行任务时间延长,因任务特殊,不能与家属联系。这样做虽说缺少人情味,但情况特殊,他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待危机过去,他再登门谢罪。至于袁可,他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以说袁可已与他同在一条危船,定会与他齐心协力荣辱与共。   18、推门便撞了进去   对策之二,责成袁可私下侦查破案。   因为要保密,所以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动用执法机关的力量正式立案侦查。他不是消极等待的人,他将主动出击,他决定借助自己和密友丁吾法多年来建立起来的社会关系网络,协助袁可的调查。这个关系网络的实力非同一般,其办事效率在某种情况下,比正常的组织渠道还高。遗憾的是也不能向他们透露调查内容,只能请他们为袁可提供方便。对袁可的办案能力,他有信心。他还考虑得为袁可配个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做助手。对策之三,待人大过后,袁可的调查又无望,他将双管齐下,一是正式向上级检讨汇报,主动请求给予处分,并建议组织执法部门精英正式立案侦破,一是亲赴香港与廉政公署交涉,寻求他们的谅解和合作,重新拷贝一份档案。思考成熟后,他精神状态基本已经恢复,开始埋怨自己神经太脆弱,不该在餐厅失态,让好友们看到了他的虚弱,影响他在他们中已经建立的良好形象。但他又为自己辩解,谁又能在这种天地之别骤然临之的打击下无动于衷呢?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无故加之而不怒,骤然临之而不惊呢?修炼到这种境界,已经是超凡入圣了。十一点三十五分,袁可闯进了郑路镓的办公室。   平常,进这间办公室他必须先礼貌地敲门,得到同意才进入。他从出租车出来看见郑路镓办公室还亮着灯光,知道局长一直在等他。向门卫打了个招呼,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楼,几乎就像是闯入一样,推门便撞了进去。“局长———”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袁可像受委屈的孩子见到了亲人,眼圈突地湿润了,声音发颤,叫了声就激动得说不出话。噩梦似的经历,他的心神一直被自责悔恨盘桓。这么重要的档案却因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失去,无论怎样说,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先坐下喘口气。”郑路镓平和冷静地说。   “局长,我……”   “别慌,我替你泡杯茶。”他双手轻按住袁可的肩,使他坐下,然后放茶叶进杯,再往杯里倒水,显得平平常常,漫不经心。   当袁可出现的一瞬间,郑路镓也心神一阵激动,几乎下意识地站起,但他忍住了。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已经作好了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他牢记着一条原则,越在关键时刻,越在困难的时候,领导者决不能在下属面前惊慌失措。领导者的镇定就是下属的信心。郑路镓把茶杯放在袁可面前:“喝口水吧。”   郑路镓的举动确实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尽管袁可也知道他也许内心比自己还焦急,在电话里郑路镓那惨绝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但郑路镓表现出来的冷静和镇定,使袁可像吃了粒定心丸,激荡的情绪平息下来。“王局长有消息吗?”袁可问。   “没有。”   “怎么会呢?难道……”   “什么可能都会存在的。正常情况下,他也会像你一样与我联系。”   19、一种湿糊糊的东西捂到嘴上   一种不祥的预兆在袁可脑子里升起。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劫持者是经过精心策划实施的行动。如果王局长遇害,劫持者应该把他也一起除掉,决不可能让他活着,他早已把那个自称叫李云的司机面貌记在了脑里。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还活着。“局长,我请求给我处分。”袁可沉痛地说。“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果要追究责任,我们都是对象。遇大事得要有静气,宁静才能致远。事已经发生了,得沉住气。还是先说说经过吧。”郑路镓用平和的语气说。袁可从他眼中看到了信任和理解,看到了领导者高瞻远瞩遇事不慌的气派,好像一道暖流淌过他疲乏的身心。赶回来的一路上,他想得最多的就是怎样向郑路镓交待,想到郑路镓在电话里那声惨绝的声音,他就一阵揪心的痛。他非常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廉署档案被劫,是件多么严重的事,知道这对郑路镓的前途意味着什么。见郑路镓能如此镇定,如此理解,他感到万分幸运,却又更加感到内疚,感到自己不知怎样才能分担他的压力。他尽量使自己也能保持和郑路镓一样的平静。“开始一直很顺利,港方也很配合,档案的内容确实惊人。从廉署出来,我们一刻也没停;直接往罗湖口岸赶,一路上我都保持警觉,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过关也没麻烦,双方的海关非常合作。一进深圳,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没想到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在罗湖海关停车场前,一个自称叫李云的人出现,说是来接我们的。因从未见过此人,我特意问了他几句,他说他是省检察院的,你的司机小陈要接送你而不能来,因此你派他来;接着又看见你的奥迪车,我也就掉以轻心了,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派谁开车来接都一样。刚开出深圳市区,他突然停车,说好像有什么毛病,得检查一下。这时我还是没引起警觉。他下车把车盖打开,弄了十来分钟好像还是修不好。我和王局长坐在车内没动,心里有些着急,怕不能在十点钟以前赶到,让你久等,让你心急。因为你约定十点钟,已留了保险时间。这时我已开始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知道你的司机小陈非常细心,奥迪车爱护保养得很好,不应该出问题,而且他停车前,从马达的声音和行驶状况看,我没感到车有什么问题。于是我从车窗探出头想问他究竟是什么毛病,我的头刚伸出车外,突然感到一种湿糊糊的东西捂到嘴上,同时似乎听见坐在前面的王局长叫了声,片刻间我便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后,已经躺在一个废弃的工棚里,身上没有任何伤害,但奥迪车、王局长和铐在我手上的装有档案的密码箱以及我的手机已经不见。于是,我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多想,立即找地方给你打电话。局长,只要稍保持一点警觉,应该能防止这事发生的。我太大意了。”袁可痛心疾首。20、他有没有反常的地方“来接你们的是我的司机小陈。”听完袁可的叙述,郑路镓觉得与自己的设想差不多,因此淡淡地说。“这么说,小陈也凶多吉少。”“应该是这样。”“我他妈的……”袁可一拳狠狠砸在自己腿上。“不用自责。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经过看来很简单,但显然是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行动,目标就是廉署档案。在毫无防范准备情况下,他们怎么都会得手的。”郑路镓通情达理地说。这也是大实话,即使袁可警觉性高,也想不到有人会精心策划抢劫档案,因此防不胜防。“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出疑点。你是当事人,整个过程中,你认为有什么反常可疑之处吗?”“我感到最不可理解的是王局长到什么地方去了。”“说说看。”郑路镓对此很感兴趣。“他们目标是档案,只要档案顺利到手,我和王局长并不重要。对付我的是高效麻醉剂,对付王局长也应该是同样东西。他们把昏迷的我丢在废弃的工棚,没有必要把王局长丢到另外地方。因此我认为王局长被他们带走了。可是为什么要带走王局长呢?绝不会因为王局长官比我大而把他当人质,我们处于昏迷状态,他们又是精心策划,完全有条件迅速销声匿迹,带走王局长不是自找麻烦吗?”袁可脑海里过电影似地回忆同王成思从昨天早上出发以来的一切细节。见郑路镓沉思不语,又说道:“至此王局长没有电话来,会不会已经遇害?”“他们为什么要害他而留你的命?你不也见过自称是李云的人吗?”“难道……”袁可没说下去,但他知道郑路镓明白他的意思。“是的,我分析王局长八成遇害了。”“可是为什么要留下我呢?我一点伤也没受。”“是啊,这令人难以理解。”“总得有原因呵。”   “不管怎么说,你安全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事到如今,我们已没有退路了。”郑路镓感慨地说,“如果王局长没有遇害呢?如果遇害为什么单单害他而不害你呢?各种可能都存在。得大胆假设,再小心求证。”袁可明白郑路镓要他打消一切顾虑,大胆怀疑大胆分析。   “局长,我知道。”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一直希望能接到王成思的电话,档案已经被劫,我耽心着你们的安全。但到现在他仍然音信全无。这不能不使我为他的安危忧虑,也不能不使我怀疑。局里知道这次去港接收档案的只有我们三个,而现在王成思失踪,大有文章呵。”“有一种可能,他在什么场合不自觉泄了密,或者更严重,他被人威逼泄了密,因此他是一条追查的线索,他们把他灭了口。”袁可分析道。   “这是一种可能。”   “我觉得不这样理解,就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留我活命。”   “他有没有反常的地方?”郑路镓问,他回避关于为什么袁可能安然回来的问题,他不想让袁可感到被怀疑。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三部分   21、五六个小时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仔细想想倒真有几处。我们到香港后,接待我们的费先生陪我们去看了赌马,晚上费先生说陪我们去逛夜香港,我没兴趣,便留在宾馆,王局长同费先生出去了,大概是下半夜才回来的。我们不在一起就只有这段时间,约有五六个小时。”“五六个小时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他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我不知道。第二天,我感到他显得情绪不高,很疲倦的样子,但我没在意。认为他晚上没休息好。当那自称李云的人出现后,我还有些不解地问了几句,他只说了句没见过他,便没再说什么,也是他先坐进车内的。另外,大概是对你安排我对廉署档案作具体的接收工作,王局长情绪很大,在去香港的途中,他公开流露对你的不满、言辞激烈,情绪激动。”“王成思……”郑路镓若有所思地念道,“他可能不仅是对我的安排不满。他曾找省委组织部一位处长摸底,想接替我这局长位子,那位处长劝他,说他快到退休年龄,已不在考虑之列。但他仍不死心,托人找关系做工作,也说了我不少坏话。知道自己根本无望后,又说局里现在的几位年轻处长都不成熟,不应该越级考虑,建议从其他地方调一个来任局长。他可能已经听到我对接任者考虑的风声,对我有情绪,一点也不奇怪。”“唉,都要退休了,还对权位看不开。”   “看得开的人不多。有的人越是快到了退休年龄,越是看不开,有的人甚至性情大变,做出些与平常人思维大相违背的事。他这种年龄段,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个危险年龄。我们研究室选编的案例分析,专门对一些五十多岁,面临退休而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局处长进行的分析指出,这些人都有个相同的特点,心理失衡后,意志变得特别薄弱,后悔一生循规蹈矩的清苦,后悔没享受过生活,极想为后半生作一些安排,因此,稍遇到点诱惑就容易下水。”“我看王局长也有这种心态,他热衷于赌马赢了几千港币,那种兴奋劲,确实有失身份,后又极力劝我去算命。”   “唉,不说他也罢。接待你们的费先生是什么人?”   “三十多岁,是中资机构接待处副处长,好赌成性。”   “好赌就不排除他被黑社会或秘密势力掌握控制的可能。有明显不良爱好的人,最容易被拉下水,这是铁的规律。现在我们已有两条线索:一是费斌,一是自称李云的人。尤其是费斌这条线索最重要,很可能就是揭开王局长失踪之谜的关键。李云这条线索也非常重要,他是唯一露面的作案人,应该说,只要找到李云,就可顺藤摸瓜。但李云很可能是个假名,反正你们不认识他,他可以随便报个名。随后便消失;要想找他,犹如大海捞针,几乎没有可能。即使要从李云处入手,非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花费大量时间。”“我们该怎么办?”   22、秘密进行调查郑路镓沉思着站起,然后开始踱步。整个谈话过程中,郑路镓的情绪都掌握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流露半点对这事严重后果的特别忧虑,袁可受他影响,波动的情绪平稳下来,冷静地分析疑点。“小袁,”郑路镓终于下了决心,“我把底交给你。档案被劫,反贪局副局长失踪,说是惊天动地的大案一点也不过分。其后果的严重性,我不用多说你也明白。正常的做法,立即向上级汇报,组织力量全力侦破。但是,现在有一个特殊情况,有两个任命即将通过,一个是我检察长的任命,一个是你反贪局长的任命。因此,一旦披露此事,我们将被追究严重失职,甚至会被审查不能参与破案工作。”他停顿话语,目光灼灼盯住袁可。“局长,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袁可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表态。   在见到郑路镓之前,他已作好停职审查,不能参与破案工作的准备,他曾想,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郑路镓让他参与破案工作,他发誓一定要把劫持者一网打尽。郑路镓如此信任他,使他很感动。他想,至于自己能不能当上局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郑路镓的前途不受影响。“我想暂时隐而不发,严格保密,我再为你配一个绝对可靠的助手,秘密进行调查,争取早日查出头绪。你看怎么样?”   “我一切听局长的,就是丢掉这条命,我也要查它个水落石出。”“不能丢命,我们培养一个干部并不容易。今后你肩上担子还很重,我们还要齐心协力,开创更好的局面。”郑路镓严肃认真地说,话语流露出心心相印同舟共济般的关怀和爱护。“局长放心,要拿掉我这条命也并不那么容易。”“记住安全第一。”“知道,我明天就开始着手准备。”   “准备从哪里开始着手?”   “香港的费斌。”   “好,这是个关键人物,我的朋友丁吾法在香港有公司,朋友也多,让他们负责安排接待。”   “我争取后天就去香港。”   “小袁,你肩头担子重呵。”郑路镓感慨道。   “千斤重担,只要局长你支持,我也敢挑。”袁可挺直腰,坚毅地说,浑身上下,坚实的肌肉透出强悍的力量,轮廓分明的脸颊显现出坚韧的意志,眼光锐利逼人。   郑路镓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心想果然没看错袁可,忠心耿耿的袁可愿意合作,他感到松了口气。袁可是办案专家,又初步有了两条线索,即使不能破案,只要能查出大概的方向,待人代会通过他的任命后,他就有理由向上级交代。他打定主意,一旦自己的任命通过,也尽快促成袁可的任命。像袁可这样忠心干练的部下,并不多得。“你可能还没有吃饭吧,我陪你去喝几杯。”郑路镓说。   “局长,我知道你的压力比我大,都快深夜一点了。你该早点休息,你要多保重身体。你是总指挥,我是当兵出身的,身体绝对没问题,少吃一两顿无所谓。”   “也好,你回去吧。今天是真累了。”   23、为袁可配一个助手   袁可走后,郑路镓仍然坐在办公室没动,他虽然感到自己很累很困,却又没有半点睡意,兴奋与倦意同时在他脑里出现,因而很想同什么人聊聊天。他想到了胡欣红。胡欣红是郑路镓六年前回母校招聘人才时物色来的高才生。前两年在袁可的侦查处工作,参与侦破了三起大案,接下来又到举报中心干了两年,郑路镓便破格提她当了办公室副主任,不到一年,转为主任。他来到了她的家里。   “我想应该告诉你,我遇到了可能使我身败名裂的危机。”   “师兄……”她一直这样叫他,现在突然紧张叫道。   “就在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现在已是第二天凌晨三点一刻。这几年你也知道,我坚持不懈做的一件事就是争取接收香港廉政公署的一批关于内地贪污受贿的档案。好不容易与廉政公署谈妥,前天我派王成思和袁可去香港接收,昨天,在深圳附近被劫,王成思和我派去接他们的司机小陈失踪,廉署档案不翼而飞,令人百思不解的是袁可安然而返。这批档案涉及许多重要人物的问题,一旦披露,不敢说会引起天下大乱,也会石破天惊。我准备暂时不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让袁可秘密调查。”“你找我……”   “我想为袁可配一个助手,但必须我绝对信得过。排来排去,我想到了你。我本不想把你卷进来,但对其他人,我实在不敢太相信。就是袁可,其中也有一个我不得不怀疑的疑点,为什么王成思和小陈失踪,单单他无事,劫持者没有任何理由留下他,当时他也被他们用药物麻醉。当然,对袁可的忠诚我并不怀疑,但这个疑点一天不排除,我的这点怀疑一天也不能消除。这次我可以说是背水一战,我不得不多个心眼以防万一。”“怎么不换一个人调查?”胡欣红问道,心想既然怀疑袁可,为什么还要把重担交给他。在局里袁可是她唯一可以谈点心里话的朋友,她也知道,袁可最佩服的人是郑路镓,可说是对郑路镓忠心耿耿。“调查办案,袁可是全局顶尖高手,又是这次行动的主要参与者,无论从保密还是有利破案的角度来看,他都是最佳人选。从整个事情发生过程看,以及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基本上他还是可靠的。”“你要我……”   “记住,不是监视袁可,而是全力配合他调查,但要独立思考,经常与我保持联系。让你配合他,无非是起到一种以防万一的作用。我相信你的敏锐和女性独特的细心,一定会有出色表现。这次调查,全局就只有你和袁可参与,其他同志都不知道。”“我明白了。”胡欣红答道,但尽管郑路镓表明不是监视袁可,他这样安排,实际上就是一种监视。   “另外,王成思失踪,得找个理由向他的家属交代。我已想好,告诉他家属,他外出执行特殊任务,一段时间内不能与家里联系。你是办公室主任,你出面同他家属谈最适合。”郑路镓此时完全是局长在布置任务,已看不到丝毫私人情感的表露。“我明天就去。”   24、突然有人拿起了电话   这一夜,袁可也通宵未眠。袁可从郑路镓办公室回来后,准备好即将赴港调查所需要的用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死死纠缠着他:为什么会让他活着?按照一般规律,他们已经要了两条命,再多要一条并无多大关系,何况他又是与王成思同行,没必要留下他性命。留下了他,也就留下了一条线索,这不符合作案者的心态。或者作案者怕王成思和他同时失踪,把郑路镓逼得走投无路,被迫即刻采取紧急措施,动用庞大的国家执法机器布下天罗地网,而他们还来不及消除一切作案痕迹,掐断一切线索。因此,他们采取的策略是暂时稳住想争取时间到人代会召开之后的郑路镓,他们显然已对郑路镓的心态作过认真的分析。带走了可能是泄密者因此对他们也最具危险性的王成思,留下袁可和一些线索,让郑路镓感到还有几分希望,这样,他们也就争取到了时间掐断一切线索,到时再动用多大力量,也无疑大海捞针。从作案者显然是精心策划这点看,他们需要的时间不会太多,也许一两天就足够了,他们在实施劫持行动的同时,也可能同时在做销匿证据掐断线索的工作,除非他们的人力不够,销匿证据掐断线索的工作只得由实施劫持行动的这批人去做。想到这点,袁可冷汗淋淋。   顺着王成思这条线索分析,费斌是关键性人物,对方如果要掐断一切线索,费斌首当其冲。   费斌危险!   必须当机立断,迅速采取保护措施。   现在已是凌晨三点,离劫持时间已经过去了约七个小时,七个小时足够让一个人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再采取什么措施都来不及了。   袁可躺在床上,掏出费斌的名片毫无意识地把玩着,看见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突地心中一动,不存任何希望,抱着一试的态度拨通了费斌香港住宅的电话。   费斌独身在港,独居一室。   电话一声声响着没人接,袁可的心一阵阵紧揪发冷。他暗暗叫道:“完了,太晚了,没人接电话。”   当电话声快到自动切断的时候,突然有人拿起了电话。   “是费先生吗?”袁可一阵难以名状的欣喜,急切地问道。   “谁啊,这么晚了。”一个睡意朦胧的男人的声音。   “是不是费先生?”袁可又问,对方的声音太朦胧,他不敢确定就是费斌,在他内心深处不敢相信费斌还活在这个人世。   “我就是费斌,你是谁?”费斌的声音有些恼怒。   “我是袁可。”“袁可是谁?”   “检察院反贪局的,昨天你刚把我们送离香港,不记得吗?”袁可知道熟睡中被吵醒的费斌还没反应过来,解释道。   “哦,是袁处长。”费斌恍然大悟,“快凌晨了,你打电话来,难道有什么事?还是什么东西忘在了香港?”   25、有一个名字却是我们的熟人   “费先生,很抱歉这么晚吵醒你的好梦。在香港,你的热情接待,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了极大方便,我和王局长都非常感激。”   “应该做的,做得不好。”费斌客套道,心里却直犯嘀咕,哪有深更半夜为这种微不足道的感激打国际长途的。   “回来后,王局长非常严厉地批评我,说你费先生热情好客,而我却不懂人情世故不识好歹,话语中对你多有冲撞。王局长一定要我打个电话向你赔礼道歉。”   “哟哟,袁处长,你这是怎么啦?我费斌可担当不起。”费斌心想太小题大做了。“好了,费先生,打完电话道完歉,我心甘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放下电话,袁可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费斌还活着,恐怕没发生其他事情,他们不会对他采取行动了。他相信他再次去香港能见到这位费先生了。他有意向费斌提到王成思,但费斌却没有半点异样的反应。难道费斌真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还是他善于掩饰,把情绪控制得炉火纯青滴水不漏?   他们为什么没动费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费斌根本不知情,是个真真实实的局外人,在他陪王成思玩乐的那段时间里,其他人完全有单独接近王成思的机会,像桑拿按摩房的单独包间之类。二是他们认为灭了王成思的口,根本无法证明费斌参与了此事,而且他们完全相信费斌能做到守口如瓶。不管怎样,费斌将是他第一个调查目标。接着他又集中精力回忆自己在香港廉政公署接收档案时记住的内容,并一一写在纸上。廉署档案内容庞杂丰富,涉及面广,接收时间短又太匆忙,但他硬是通过回忆记起了一部分人的名字和基本内容。这虽仅是档案中极少部分,但能引起他注意并记住,一是人物身份的特殊,二是金额的巨大,三是手段特别恶劣引起了他的气愤。因此可以说他记住的是档案的精华部分。从给费斌打电话之后,一直到上班前,他一直绞尽脑汁回忆记录。早上八点,一上班袁可便进了郑路镓的办公室。   “我马上让人替你们办好去港手续。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派胡欣红作你的助手,你看怎么样?”   “当然很好。局长,还有件事情。”袁可有些迟疑。   “说吧。”郑路镓安然地注视着他。“昨夜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也许会对我们的调查有所帮助。昨夜给费斌打完电话后,我的思绪转向了那批档案。在廉政公署接收档案时,我看到了十来个非常熟悉的名字,有本省的,有其它省的,也有京城的,这些名字经常在报上出现或听人议论过,都是权重位高的大人物。当然,这是今后反贪的事,暂时可以不用管,但有一个名字却是我们生活中的熟人,简单说,是局长你的朋友。”“谁?”郑路镓猛地一惊。   26、摸摸他的底   郑路镓在思考可能的作案者时,其中一个方面就是会不会是身边的人,或者是害怕档案被他们掌握暴露自己不法行为的人。   “是……”袁可刚要说出时,胡欣红进来了。   “局长,袁处长,我来报到了。”胡欣红大大方方地说,身着制服,披肩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英气逼人。   “坐吧。”郑路镓像对待袁可一样平和地说,“袁处长,继续说,都是自己人。”   “这个人就是省中国银行的信贷处长洪琦。”“是他?”郑路镓并没流露特别的惊讶。   “他在香港的银行有笔来历不明的巨款。我记得大概有一百多万美元。准确数字记不清了。我在想,劫持档案的人,会不会是档案内容有牵连而又怕暴露的人?”   “洪琦?”郑路镓摇头,“这个人借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   “局长,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我觉得还是应该多个心眼。”袁可建议道,调查办案其中一个常识就是分析寻找得益人和关系人。   “我会留心的。”郑路镓点头。“你们不用上班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去香港。袁处长,你把情况向小胡沟通一下。手续和飞机票我找人通过民间渠道办。”   袁可把昨夜自己凭记忆写下的档案的部分内容交给了郑路镓,然后便和胡欣红告辞,出了郑路镓的办公室。   “我得先去王成思家,稳住他的家属。”胡欣红对袁可说,“什么时候碰个头,我打电话给你,好吗?”“没问题,我等你电话。”袁可说。   郑路镓粗粗浏览了一下袁可记录下的内容,便把它们锁进保险柜。   袁可提到廉署档案有好友洪琦的记录,他一口否定了洪琦参与劫持档案的嫌疑,这倒不是因为洪琦是他好友,一来他认为洪琦并不知道这批档案的事,如果说知道,也是昨晚在饭桌上知道的,这样短暂的时间,就是国际上最强大、最严密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来策划实施也根本不可能。二来他对洪琦的性格背景都十分了解,洪琦最大特点是好色且书生气十足缺乏组织实施这种行动的才干和力量。至于洪琦的廉政问题,并不奇怪,金融系统本身就是反腐的重点部门,那将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小心撑得万年船,对洪琦也不能不防。郑路镓立即给胡欣红打电话:   “小师妹,刚才袁可提到洪琦的事,我想请你出面摸摸他的底。”   过了几分钟,他又拿起电话,与丁吾法取得了联系,约好碰头地点,便驾车出门。   一见面,丁吾法便笑道:“老同学,我感到你似乎有点乱了方寸。”“真乱了,我只好束手就擒。”郑路镓苦笑道。   “轻易就被打倒的,决不会是你。没有人能打倒你。”   他们把各自的轿车停在江边公园旁的公共停车场,然后步行到公园。   27、你的对策是什么   “昨夜你怎不接我电话?”郑路镓问。   “没听到你电话,可能在卫生间吧。”丁吾法解释着,接着问道:“袁可回来说了些什么?”   “嗨,非常简单。”郑路镓把袁可讲的经过告诉丁吾法。   “最不合常规,最不可理解的是为什么袁可安然无恙?”丁吾法敏锐地指出,与郑路镓的想法不谋而合。   “袁可也这样想。”   “你很信任他?”   “是的,他可说是我的左右手。”   “王成思呢?”   “最可疑。”   “你的对策是什么?”   “暂时不动声色,秘而不宣,组织力量秘密调查并限制在最小范围。”   “正确决策!”丁吾法赞道。   “我准备让胡欣红协助袁可,采取民间的方式调查。因此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要你在香港的公司提供帮助。他们去香港的手续,也请你帮助以你公司人员的身份办,他们不能以反贪局身份去。”“没问题。什么时候需要?”   “今天办妥,明天就出发。”   “时间虽然紧张了点,但你放心,一定办成。无非就是花点钱。”丁吾法明确表态。袁可和胡欣红去香港调查,他决定全力支持并提供一切方便。   “我知道你有办法。”   “档案虽然失踪了,但袁可在接收时看过,他记忆力惊人,已记住了其中主要内容,有一个名字,你我都很熟悉。”“是谁?”   “洪琦!在失踪的档案里,有关于洪琦的记载,他在香港银行有一百多万美元的存款,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一百多万美元的银行存款?没听他说过。”丁吾法也有些惊疑,“你向他透露过廉署档案的事吗?”   “没有。本局只有我、袁可和王成思知道,朋友圈里,只有你知道。还只是知道个大概,仅知道我们将接收这批档案。我也没告诉你具体时间,行动路线。我想你也不会告诉洪琦吧。”“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你知道我这个人守口如瓶,如果说我是不知轻重的人,我的企业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我绝对相信你。”   “他会不会从其它渠道得知的呢?比如袁可、王成思。”   “不可能。袁可的嘴绝对严,王成思更不可能与他有接触,凡是我的朋友,王成思都会保持一定距离。”   “如果这样,既然洪琦根本不知道有接收档案这回事,就不可能与劫持档案的事有牵连。昨天在饭桌上,他也没什么反常现象。”“希望如此。”   “我认为,对泄密者的怀疑,王成思是一个,袁可、我,甚至包括你,都应在怀疑之列,当然,我们都不会有意泄密,但会不会在无意中在什么场合不经意流露了呢?我们都得要好好想想。至于洪琦的问题,我倒愿意先替他求个情。毕竟我们相交一场,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我总觉得他还是讲义气够朋友的。”“袁可和胡欣红去香港,还需要些什么?”丁吾法回到了原来话题。   “无非就是吃住行。”   “那么就谈到这里,我得去抓紧时间办他们的去港手续,时间已不多了。”丁吾法说道。   “好!”   他们握手告别,各自走向自己的轿车。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四部分   28、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胡欣红想起郑路镓要她约见洪琦摸他的底,急忙拨通了洪琦的电话,邀请他来家里作客。   洪琦进门之后,一直自作主张地张罗,仿佛他是主人,胡欣红成了客人。“这第一杯酒,为胡小姐今晚的盛情邀请干杯。”洪琦举杯说。   在来的路上,他已打定主意要把胡欣红灌醉,以便有机可乘,因此倒了大半杯酒。他认为胡欣红邀请他,是因为耐不住寂寞了,因此抱着很大的希望。   连喝了三杯,约半斤酒下肚,洪琦舌头变大,酒壮色胆,言语开始轻佻放肆起来。   “你愿意帮助我吗?”   “你说,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为你摘。”   “好,先喝了这杯酒,我再告诉你。”胡欣红举着杯说。   一杯酒见底后,他问道:“什么事,告诉我吧。”“我不想继续留在司法系统了。”   “你早该出来了。”洪琦急忙抢着说,“像你这样漂亮又有才气的小姐,什么公司企业不抢着要?干什么都比当检察官强。”   “我想自己办个律师事务所。”“对,自己另立门户,比寄人篱下好。那你要我怎样帮助你?”   “我缺一笔资金。”   “太容易了。要多少?五十万,一百万,我贷给你。”“银行的贷款我不要。”胡欣红摇头,一步步把他往既定方向引。   “那我自己借给你。只要你跟我……”“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了,反正我有钱。”话刚出口,洪琦突然意识到她反贪局官员的身份,酒醒了一大半,“今天不谈这事,等你真辞了职再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胡欣红神秘地说。“我们从香港廉政公署接收了一批档案,涉及到好多要员,据说你们银行系统也不少,包括在香港银行里的存款,人家弄得清清楚楚。这批档案到手后,郑局长又要掀起一场廉政风暴,非把人累个半条命不可,所以我想早点跳出来。”听到香港银行存款,洪琦猛地一愣,眼睁得大大的,脸色因酒意遮掩,看不出多大变化,但却显得特别难看。她后面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突然想起昨晚聚餐时郑路镓的反常,也听到丁吾法提到过什么廉署档案。难道郑路镓已知道他的问题而不屑同他在一起了吗?他默默地独自喝了一杯酒,感到坐在对面的胡欣红犹如大海深处唱着优美歌声的女妖,会不知不觉中把人诱入深渊。   胡欣红见他反应强烈,知道档案失踪与他毫无关系。又见他独自干了一杯酒,知道他酒已过量。   这时胡欣红的电话响了。   她到客厅拿起电话,听出是袁可来的,这才突然想起应该同袁可碰个头,商量一下明天去港调查的事情。   29、不速之客不声不响闯入   就在袁可准备赴港调查之际,档案劫持者也开始了他们进一步的行动。   在这江苏、浙江省最富裕地区的交界处,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小镇养蚕业特别发达,近年奇迹般地迅速崛起一家以轻纺服装为主要产品的大型乡镇企业集团。年仅三十余岁其貌不扬的马名俊就是这家企业集团的创业者和总裁。这天,当他搂着情人兼女秘书叶霞芳走出内门来到办公室时,突然发现一个精壮强悍的汉子半躺半仰坐在他总裁的办公椅上,双脚高高跷放在桌面,双手环抱在怀,嘴上叼着香烟,似笑非笑目空一切地看着他们,眼睛里透出一种阴沉沉的令人发怵的光。马名俊惊慌地松开搂着叶霞芳的手。他的办公室一般人是轻易进不来的,门卫不算,也得经过两道关。此刻见这不速之客不声不响闯入,居然还大模大样坐在总裁坐椅上,作为秘书,叶霞芳先急了,脱口怒道:“你这人怎么不通报就闯进来,还胆敢坐在总裁位子上。”“一张椅子随便坐坐,有什么敢不敢的。”来人阴沉沉地说。“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叶霞芳又问。“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马总裁必须见我。”   “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不认识你。”马名俊以为是债主派来讨债的,冷冷地说。他已听出来人口音不是本地或周边地区的人。   “叫人让他出去。”马名俊怒道。叶霞芳明白他是让她叫保镖来把来人轰出去。“马总裁,先看看这个再决定是否轰我出去。”来人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手指轻轻一弹,纸条轻飘飘像只蝴蝶似的飞了过去。叶霞芳想去拿,但马名俊抢先把纸条抓到手。纸条上没字,只有一串数字。马名俊扫了一眼,一脸大惑不解,但随即脸色大变,惊恐地盯着来人。来人仍然是那副阴沉沉神态,收回放在桌面的脚站起。马名俊发现来人站起后,虽看不见他的肌体,但却能感到他整个身体透出一种猛豹般的力感。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总裁,你———”叶霞芳已感觉到了马名俊的惧意。“是否可以请小姐出去一下。”来人说道。“你———”叶霞芳受侮似的急道。   “你先去替我准备车吧,我马上就来。”马名俊极力使自己镇定地说。   “马总裁,知道这串数字的含义吗?”来人得意地问道。马名俊下意识地点点头。这串数字是他在香港银行的秘密账户,整个集团公司里,根本没人知道。正因为这样,当他看到这串数字时,才一时慌乱失神,不知所措。“有兴趣谈谈吗?”来人又问。“我现在没时间。”“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抽空来找你,现在我要去机场接一批贵宾,确实没空。太晚了赶不上了。我不能让贵宾在机场等我。”马名俊谦卑地说。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想好对策。“好,你去接待贵客。”来人通达地说,“不过,我会来找你的。”说完,来人便立即走了。   30、直接迎着他们走来   香港启德国际机场。袁可和胡欣红走出机场便看见前来接站的张建一。   他们并不认识张建一,丁吾法想得很周到,把办好的去港手续和机票给郑路镓时,专门给了一张张建一的近照,防止发生被人冒充接站的事。丁吾法告诉郑路镓,张建一是跟随他打天下的小兄弟,目前是他旗下香港公司经理,绝对可以信任。当郑路镓把张建一的照片交给袁可时,说道:“张建一只负责提供吃住行的方便,并不知道你们去香港的目的,至于是否让他知道,你们可根据调查进展的需要自己掌握。据丁吾法讲,此人在香港能量很大,三教九流都有朋友,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可通过他出面解决。情况特殊,不必先向我请示汇报。而且,一般情况下,不要同我电话联系。确实需要联系,可通过张建一转丁吾法。”袁可明白郑路镓所指的麻烦是什么。如果泄密者是王成思,泄密地是香港,那么,劫持档案者不是香港黑社会就是国外的敌对势力。他们的调查一旦真的找准了方向,有了突破,一定会引起反弹,至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测。至于电话联系通过张建一转丁吾法,袁可明白郑路镓是怕自己的电话被监听而采取的防范措施。让丁吾法对此事参与太深,对丁吾法的依赖太大,总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的。但袁可深知丁吾法和郑路镓不同一般的特殊关系,涉及对丁吾法的看法,他都谨慎地不多言。在飞机上,袁可把张建一的照片给胡欣红看过,因此,是胡欣红先看到张建一的。张建一也好像认识他们,直接迎着他们走来:“袁先生、胡小姐,欢迎你们来港。”“没必要住这么豪华的酒店。”当张建一把轿车开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停下时,袁可说道。“那不行,你们是贵宾,丁老板说了,对你们的接待,怎么样的接待规格都不嫌高。”张建一把他们领到房间里。这是个大套间,进门一个共用的大客厅,两边各一个卧室。客厅有一个卫生间,各自卧室也一个。“丁老板吩咐我,你们的吃住行都要从安全角度考虑,所以我订了这样的房间。只有一道门进出,有什么事也可互相关照。你们来往谈话也很方便。”张建一边替他们泡茶边说,“我在你们左边,你们对面住的是我公司的两个保安,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安全的。我和两个保安随时听从你们的指挥。”“丁老板告诉你我们来港的目的吗?”袁可问。“没有。丁老板说你们有特殊任务,要我用人头保证你们的安全。我跟随了丁老板这么多年,到香港也快五年了,丁老板第一次这样要求我。丁老板的脾气我知道,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他真可能杀了我。”张建一看了看手表,说道,“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去安排午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袁可觉得张建一与丁吾法的关系非同一般,丁吾法的很多机密他可能知道,很难说丁吾法没把他们赴港的目的告诉他。   31、突然脸上呈现痛苦之色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张建一进门说:“先去吃午餐吧,都准备好了。”袁可和胡欣红跟着张建一来到酒店的餐厅,进了一间叫香江的包间。“这个包间我已经包了,每天我们就在这里就餐。”张建一说。张建一把菜谱递给胡欣红:“喜欢吃什么点什么。我本想先点好再请你们下来。但不知你们口味,还是你们自己点好。价格不要管,只要喜欢就行。”“我从不点菜。”胡欣红说。最后,还是张建一点了菜。席间,张建一十分健谈,并不断同袁可和胡欣红干杯。“下午我们就开始工作,不能多喝。”袁可眼睛看着胡欣红说。“袁先生和胡小姐都是好酒量。等你们工作结束,为你们饯行时,我再陪你们放开喝,喝它个一醉方休。”张建一通达地说。签了单后,张建一陪他们回到房间:“你们先研究工作,我回房间去了,出去时同我联系。”   袁可说:“开始工作吧。能把费斌约出来会减少许多麻烦。”胡欣红接过袁可递过来的费斌的名片拿起电话拨号时,突然脸上呈现痛苦之色,急忙把电话放下。   “你怎么啦?”袁可见状,紧张地问。“恶心想吐,肚子不舒服,我得先上卫生间。”说完便匆忙跑回自己房间。胡欣红的身影刚从袁可眼帘消失,同样的症状也在他身上出现,他也赶快进了卫生间。袁可立即拨通了隔壁房间张建一的电话。“我在卫生间,马上就过来。”张建一在电话里说。   “他也在卫生间,听他的声音也很痛苦。”袁可对进门的胡欣红说,“恐怕他也同我们一样。”   听到门铃响,袁可急忙跑到客厅开门。“怎么你们也……”张建一见袁可状貌立即明白他们为什么催他过来,“我还以为我个人拉肚子。”   “肯定是食物中毒,赶快叫医生。”“这怎么可能呢?”张建一说,“这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呵。”   张建一打电话把对面房内的两个保镖叫过来,吩咐一个立即去接医生,一个到酒店餐饮部查原因。两个保镖走后,张建一怒道:“我要投诉,堂堂五星级酒店,竟然让客人食物中毒。”“不是酒店的卫生问题。肯定是人为的,而且专为针对我们来的。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对方掌握。”袁可冷静地说道。“但不管怎样,酒店有责任。只要投诉,告到法院,他们也得输。”张建一怒气未消。“没意思。”袁可虽然腹痛难忍,但仍保持头脑清醒,不想因此扩大事态,“张先生,可能丁老板已经告诉你,我们来港是为一起案件秘密调查取证,身份不能暴露。你一投诉,我们就呆不下去。”这时去餐饮部了解情况的保镖回来说,整个酒店一切正常,无其他人中毒投诉。侍者上菜从厨房便直接到包间,中途没停顿过,也没遇到什么可疑反常现象。“你没说明我们中毒的事吧?”袁可问,怕引起酒店管理层的重视而来探视询问。“没有。我从侧面打听的。”“不用查了。”袁可说。保镖把目光投向张建一,他只听张建一的指挥。   “你回房间待命,催催赶快把医生接来。”张建一挥挥手让保镖走。   32、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晚上,马名俊在自己的卧室里,那个不速之客又出现了。   “马总裁大概忘了早上我给你的纸条了。”来人讥讽道。   “我没忘。派人找你就是想同你谈。”马名俊仍是机械回答,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看马总裁还是跟我走一趟好。”   “走,到哪里去?你要把我怎么样?”马名俊的心已完全被恐惧紧紧掠住,脑子闪出曾无数次听说过的绑票撕票的传闻。   听见来人要他跟去,他的眼光瞟向了电话,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大叫一声,用高薪聘来的保镖便会赶来。   “马总裁,劝你不要抱侥幸心理,在我面前千万不要起坏念头。”来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看见你床头的黑色手提包了吗?”   只见来人手一动,一道白光闪过,一把飞刀准确地钉在床头柜上的手提包上。   “别,别。”马名俊慌乱抬手示意。   “马总裁,不要怕,我不会要你命的。要你的命是小事一桩。可以告诉你,我是从墙外翻窗进来的。我只想同你谈一笔生意。谈成了我立即走人,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了。”“那跟随你到什么地方去?”马名俊彻底绝望了,遇到这种行家,他别无选择。   “哪里都不去,只要马总裁有诚意,就到你的轿车上谈。”   “我去,我去。”   “走吧。”来人示意他走前面。马名俊无奈,只好乖乖听话。   来人把车驾到镇外桑树林内的小道上停下,然后熄了车灯。   “马总裁,在这里谈应该最安全了。我们最好开诚布公,否则你永远将生活在恐怖之中。那个数字是你在香港银行的私人账户。总存款九百万美元,至于这笔钱的来源和性质,我就不浪费时间多说了。”自从早上看了纸条上的数字后,马名俊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个私人秘密账户,是他花了多年心血建立起来的,其中五百万美元是他通过为企业采购两千七百万美元的机器设备而获得的,机器设备整整高出正常价格六百万,其中给了厂家七十万,中间人三十万,自己留下了五百万。进口设备应该经过商检,他共进口了六批,前五批逃检,最后一批被商检局认定外方高报了九十万美元,但他声称上当受骗。另四百万是他在国际市场采购原材料,用同样方法积累起来的,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笔巨款是他为一旦企业支撑不下去,不得不倒闭时,远走他乡花天酒地享受后半生而准备的,可以说是他的命根子。有了这笔巨款做保障,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想方设法大量举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便把企业弃之不顾,迅速外逃。“怎么不说话?”来人见他沉默不语,问道。   33、来人交给他一个香港银行账号   “你要我怎么办?”马名俊声音颤抖地说。   “你说呢?该怎么办,你应该清楚。”   “我给你五十万。”马名俊知道只有忍痛割肉,花钱消灾。   黑暗中叼着香烟的来人摇了摇头,烟头火星随着他摇动,划出一道道光线。   “再加十万。”马名俊又说。见对方仍是摇头,知道不能善了,狠了狠心:“给你一百万。”   “九百万美元吧。”   “什么?你全要!你心不要太狠了。”马名俊几乎跳了起来叫道。“一点不错,我全要。”来人斩钉截铁地说,“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的命我们不要。九百万不交出,国家法律会要你的命。坦率告诉你,今天我们谈判破裂,明天你贪污巨款的证据就将送到从中央到地方的执法机关手里。你优秀企业家的光环保护不了你,你也可以用钱收买几个官员,但你收买不了整个国家执法机构的人员。那时你不仅身败名裂,还将人头落地。如果你以为可以逃到国际社会销声匿迹,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只要你敢走出这个国门,你的下场将比脑袋掉地还惨。马总裁是聪明人,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作出明智选择的。何去何从,我给你五分钟考虑。”马名俊觉得他的话字字如针刺在他心间。他知道来人所说的后果决不是凭空想象虚张声势。但让他无缘无故就这样把九百万美元的巨款拱手相送,他怎么也无法心甘。他想提出一个折衷办法,希望对半分,但来人已把话说绝,全要而无半点商量的余地。他意识到来人一定属于香港某黑社会集团,被黑社会缠上了,除了认命,别无选择。“今后你们再也不找我麻烦了?”马名俊虚弱地问。   “只要你把九百万美元转给我们,你就是想见也见不到我了。何况,九百万已转给了我们,你贪污的证据随之消失,我们也对你无可奈何。”   “我认了。”马名俊果断地说,想通了,他的精神也就清爽起来。   于是,来人交给他一个香港银行账号,提醒他必须在明天中午两点钟以前办好转账手续,否则后果自负。马名俊保证按期完成,并提议来人到他的宾馆住宿或陪来人到他的宾馆桑拿。来人说:“把你送回工厂,我从此就从你视线里消失。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因此一切都是多余的。”   当奔驰轿车开到工厂门前,来人说了句:“好自为之。”便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34、这次行动老板取名为“捕猎”   马名俊轻易就范,第一笔生意顺利成交,赵志强信心大增,对老板的雄才大略更加敬佩。老板向他们交待任务时,对每个目标的个性作了深刻分析,要他们有针对性地抓住猎物的弱点下功夫,果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声名赫赫靠冒险起家的马名俊制服,比他预想的要轻松容易得多。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上海某家用电器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这次行动老板取名为“捕猎”。第一步劫持档案基本是在预定计划内顺利地实施,但他却在同伙正准备结束袁可性命时,飞起一脚踢飞了同伙手中的刀,擅作主张留下了袁可的性命,为此差点与另外四名决定无条件执行老板计划的同伙动武。他以为老板会因此处罚他。当夜把两具尸体在预先看好的荒山掩埋好后,见到老板时,已是凌晨两点。听完他们的汇报后,当赵志强承认是自己擅作主张留下袁可性命时,老板没像他担心的那样大发雷霆,也没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心平气和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你们干得很漂亮,比预期的效果好,先好好休息,明早再向你们布置下一步的任务。”赵志强并不知道,他留下袁可性命歪打正着,城府很深的老板虽然对他违命不满,但因为留下袁可性命则给郑路镓留下了隐忍不发的机会,为他们实施第二步“捕猎”争取了时间。赵志强曾当过兵,后因杀人被通缉,被老板收容,成了老板死心塌地甘愿卖命的追随者,成了老板执行特殊任务的工具。老板在让他当保镖之前,先送他到香港整容,又花钱替他买了个身份证,然后再派他到他旗下另一家工厂当了一年多的监工继续对他考察,认为他确实值得信任,才成为老板的贴身保镖。因为他身怀绝技,又因老板的救命之恩忠心耿耿,老板没让他当多久的保镖。他当保镖还不到一年,老板在一个风景如画的水库边买了块地,让他负责监工建起了特殊用途的别墅,他自然而然成为这栋别墅的总管。不过,他这个总管并不是闲职,别墅共有五人,其余四人基本同他一样,是老板从各地招来的犯过案而又无大恶各有专长讲义气的精壮汉子,老板有恩于他们。有的是因为打架斗殴被捕,老板花钱保出,有的以偷窃为生,练就一手撬门溜锁的绝技。他们也同他一样,对老板忠心耿耿。他的任务是培养训练他们的格斗技能,督促四人互相传授各自的技能。这座别墅不但是老板度假休息不愿被人打扰的去处,实际上还起到老板秘密据点的作用,“捕猎”行动就是在这里策划的。劫持成功后,他们也是在这里向老板汇报的。第二天一早,赵志强提前赶回别墅。没过几分钟老板也来到别墅,把他们五人一个个单独叫到房内布置任务。赵志强分到了两个捕猎目标,而且对每个目标的特点,老板都同他进行了分析。他发现老板昨夜肯定通宵未睡地研究档案内容,还敏感地意识到,他们每人都可能是两个目标,因为老板说这一次选择对象的数额中等偏上,取得经验后,第二批目标才是真正的大老虎。   35、暂缺......   36、你有什么办法   “另外,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是怎样把我们的一切举动如此准确地掌握,我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全面监听了我的电话,甚至也包括你的。另一种可能,必定是我们非常亲近的人。”郑路镓忧郁地说。“两种可能都有。”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只有天知道。”   “丁兄,他们会不会在选举之前搞动作,比如在选举之前,每个代表团收到一份披露档案被劫我又隐瞒不露,私下组织人调查之类的材料。”   “没这种迹象。为了阻止你当选检察长,用这种方法,小题大作了。我还没发现有谁对你有如此刻骨的仇恨。即使有人对你当选不满,也不太可能有组织实施这种事情的能力。”“我觉得不能排除曾被我组织力量打击查处过的经济犯罪分子的报复。”   “当然,这种可能性存在。也许是你查处过的经济犯罪分子与香港的黑社会势力有联系,你把他们境内的代理人打掉了,断了他们的财路,因此下了功夫对你报复,阻止你继续高升。”“有道理。”郑路镓沉思道。“我看你应该把这几年来的经济案件整理分析,特别是可能与香港黑社会有联系的案犯,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这是一条新思路。这个工作我得抓紧做。”   “郑兄,我觉得你应该放心,凭直觉,我感到你的选举不会发生意外。你担心有人会给各代表团送材料,关于这件事,我替你想法控制。”   “你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每个代表团都有我的朋友,即使会发生这种事,也最多是在选举前一两天,甚至是在选举前的晚上,这样才能造成代表们的思想混乱,而投反对票。我会在每个代表团所下榻的宾馆派出我的人盯住当班服务员,防止她们送报纸时,把材料夹在报纸中,送到每个代表的房间。你看,这样行不行?”“丁兄,你这样为了我,非常感激。”郑路镓动情地说。   停了一会儿,郑路镓又说:“其实,他们真要那样做,是防不胜防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办法。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命该如此,也是强求不了的。不过,这倒真正检验出了真正朋友的价值。”“郑兄,不用这样伤感,问题没那么严重。为朋友,我们都应该尽心尽力,你说呢?”   郑路镓苦笑笑,点了点头。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五部分   37、他会出来吗香港。   袁可打电话把张建一叫过来。张建一仍然满脸病态,走路偏偏倒倒的。“你们都好啦?”张建一显得有些惊讶。   “药不能再吃了,吃了药就想睡觉。”袁可说。“大家都是一样的食物中毒,这几天你还经常过来看我们,真让人过意不去。”“过意不去的应该是我,让你们一到香港就出事,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向丁老板交代。丁老板听说后,把我臭骂了一顿。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张建一诚恳地说,眼睛似睁似闭,睡意浓浓。他们一到香港就食物中毒,不用严密分析,他们都能判断是人为,他们的一切举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张建一出门后,袁可对胡欣红说:“给费斌联系吧,已经浪费好几天时间了。”“他会出来吗?”胡欣红有些担心。“我分析不管费斌是不是知情人或者是参与者,他都会出来的。没参与或不知情,接到电话他应该会出来,知情或参与了,他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应该早有思想准备,不会避而不见。我担心的倒不是他出不出来见我们,而是怎么才能从他嘴里套出真情。在毫无半点证据时,由于他的特殊身份,我们又不能对他有过头行为,否则会使我们处于非常尴尬被动的地步甚至捅出大娄子来,没法向郑老板交代。所以我抱的希望并不大。”“只好试试看了。”胡欣红立即拨通了费斌的电话,说内地他的朋友给他捎来了东西,请他到半鸟酒店来取。   “他说马上来。”胡欣红放下电话对袁可说。“听声音感觉怎样?”“他非常平静,没什么异常。”“有异常才是怪事。”   “怎么?是袁处长?”费斌揿按门铃,见开门的是袁可,不胜惊讶。“感到意外?”袁可察觉到他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非常意外。”费斌坦诚地回答。“请进吧。”“费先生,你好。”胡欣红从沙发站起说。“是你给我打的电话?”费斌问。“对,是我。主要是怕费先生不愿来,所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你们这是……”费斌已感到气氛不对,大惑不解。“这位是我们反贪局办公室主任,胡欣红同志。”袁可介绍道。“难道你们还要到廉政公署办事?”费斌问。   “不。我们这趟来香港,主要是找你费先生谈谈。”袁可替他泡了杯茶,非常严肃地说。“找我谈?”费斌莫名其妙地看看袁可又看看胡欣红,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可以给王局长打个电话吗?”费斌问。“不能打电话。”袁可摇摇头,意识到费斌提出给王成思打电话,不像是知道内情而有意装出来的。“为什么不能?”费斌的态度生硬地问,“你们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情况特殊,工作需要。”胡欣红说。   38、事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在与费斌电话联系之后,袁可同胡欣红商量该怎样同费斌谈,他们虽然办案经验丰富,但从没在这种特殊背景下办过案,都觉得如果不披露档案被劫,王成思下落不明,很难同费斌谈,甚至连怎样提问都困难,更不用说深入下去。他们商量结果,视情况而定,直接向费斌摊牌。   如果费斌是知情者或参与者,不用摊牌,他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他们的来意。他们刚到香港就食物中毒,实际上是对方给他们的下马威。如果费斌真不知情,让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坏处。袁可同胡欣红交换了个眼色,说道:“费先生,在谈话之前我得严肃地告诉你,今天我们的谈话,属于国家一级机密,你必须用你的人格保证,一个字也不能外传,甚至你的上级。否则,国家将对你进行制裁。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番话给费斌心理上造成了极大压力,他懂什么是制裁。同时也打掉了他的幻想,既然是国家一级机密,不通过他的上级也就顺理成章。他油腻腻胖乎乎的脸上渗出了汗珠,心情紧张起来。   “费先生,袁处长的话你听清楚了吗?”胡欣红问。   “听见了。”费斌消极地回答。   “还记得我和王局长离开香港的那天夜里凌晨三点左右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吗?”袁可态度平和地问道,他决定循序渐进,以便观察费斌的反应。   “记得。”费斌对那个夜半电话记忆犹新。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吗?”   “你不是……”费斌想起那个电话内容,但此刻已意识到决不是他电话所说的那么简单。   “那只是借口,我是想证实你还在不在人世。”   “你说什么?”费斌听懂了他的意思,背心直冒冷汗。   “我怕你被人灭了口。”   “你越说越玄乎,我不明白,什么人要灭我口,为什么要灭我口?”   “一个恐怖组织。”   “恐怖组织?”费斌惊得张口结舌。   袁可边说边注意观察他的反应,胡欣红则因为刚停了药,睡意还未完全消除,似睡非睡地坐在沙发上。有袁可询问,她很放心,知道用不着自己插嘴,但她仍极力抗拒着阵阵袭来的睡意。“欣红,你进去躺一会儿吧。”袁可关心地对她说。“需要时我再叫你。”   袁可接着说道:“费先生,不瞒你说,我和胡同志这次一到香港就差点被人毒死,这两天才缓过来。”   事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费斌虽然紧张害怕,但仍然摸不着头脑。   “你们差点被毒死?”他机械地问。   “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那天你送我们出境后,我和王局长遇到了歹徒袭击。我幸免于难,王局长和我们带的重要文件失踪。”   “那王局长他……”费斌担忧地问。   “凶多吉少。”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39、出来后他就一反常态   “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现在该你告诉我,王局长和你在一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那是次绝密行动,没有几个人知道,就是连你的老板也不知道我们去廉政公署的具体任务。到香港后,我和王局长一直在一起,但经你劝说把王局长带出去玩,这段时间我和王局长不在一起,有七八个小时。这期间,你同他在一起。我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袁处长,我劝你们去玩,可是一番好意。”费斌叫道。   “你激动干吗?没说你劝我们去玩有不良动机,听清楚了,我是问你在你和王局长在一起的这七八个小时里,发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根本没同我谈过你们的工作。”费斌急忙解释道,“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让我说什么呢?”   “事关重大,希望你认真回忆一下,帮助我们查明真相,把不法之徒绳之以法,追回有关国家机密的重要文件。费先生,这也是你应尽的责任。”袁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费斌眉头紧蹙,回忆道:“王局长和我在一起时,我们并没多少时间交谈,只是喝咖啡时聊了约二十来分钟,我记得他主要是感慨光阴似箭人生易老,说他几十年忙忙碌碌政治运动来政治运动去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当知道已经老了才醒悟应该好好享受生命时,生命却已经接近尾声,余日无多。其他好像就没说什么。哦,他还提到了你,说你是后起之秀前途无量。我看王局长很推崇你。”“没谈过其他的?”   “确实没有。”   “他还接触过其他人吗?”   “不可能接触其他人。我们喝了杯咖啡后,我就开车带着他在几个主要街道转了转,再到维多利亚港看了港口夜景,然后又带他唱了不到两小时的卡拉OK,找到两个小姐陪唱。他也没同小姐说什么,在那种场所,也不可能说什么。我们喝酒,听小姐讲一些笑话,后来我们去洗桑拿,是他问起我香港桑拿的情况,我才提出陪他去亲身体会。对,按摩时,我同他不在一起,如果说有什么不妥的事发生,应该在这段时间。”“你怎么觉得这段时间会发生不妥的事情?”袁可对此很感兴趣,紧紧追问,觉得费斌还是配合的,从表象上看,费斌可能不知情。“他在按摩房做了两个钟点。出来后他就一反常态,异常沉默,好像心事重重。我以为毕竟岁数不饶人,折腾了大半夜,他可能累了,就没在意,也没问他,便把他送了回来。”“你能肯定他按摩后情绪就发生了变化?”   “可以肯定。”费斌回忆道,“我记得他好像还叹息了几声。”   “按摩小姐是你帮他找的?”   “是桑拿房主管安排的。”   “见面还认识吗?”   40、我们分头进行   “当然认识,又没过多久。是个哈尔滨姑娘,大概有俄国人血统,身材颀长,皮肤很白,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号码是十四号。”   “可以带我去找一趟吗?”“没问题。不过,最好正常去桑拿,点她按摩。”“今天就去。”“行,晚上我请客,一起吃饭。”费斌爽快地说。   “谁请客不重要,一起吃餐饭是可以的。”袁可感到已没法同费斌继续深入谈下去,在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法深入。他之所以同意一起吃饭,是想把费斌留住,直到一起去桑拿之后。自从发生了食物中毒,他已对这次香港之行没抱多大希望,觉得尽管中毒说明他们赴香港调查方向是正确的,但由于受秘密调查的限制,不能请港方出面协助,以中毒事件为突破口开展调查。他们自己又没条件对此调查,只好放弃这条最可能的直接线索,而在外围转圈子。费斌如此坦然,要么是他善于伪装,要么他根本不知情,二者必居其一。袁可先把在卧室休息的胡欣红叫醒,又打电话把张建一叫过来一起商量晚上去桑拿的事。袁可把费斌介绍给张建一,闲聊了几句,便请费斌到张建一房间暂时回避一下,他们要研究工作。张建一把费斌带走后,袁可对胡欣红说:“晚饭后,费先生陪我去桑拿,我想最好我一个人去。”“那不行,说好了这次我们必须在一起的。”胡欣红反对道,她想起郑路镓交给她的特殊任务,虽然她对此不以为然,但却仍然忠实执行。“那种地方你去不方便。”袁可不同意。“女人也可以桑拿的。”胡欣红坚持道。“你离开我们的视线,单独活动,我不放心。”“我相信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如果对方真要我们的命,在食物里下的就该是致命的毒药,我们早就一命呜呼了。”胡欣红的判断,袁可是同意的。“我不是去真桑拿,而是找曾为王局长按摩服务的小姐谈谈。据费斌讲,王局长桑拿按摩后情绪有些反常,如果有问题,很有可能发生在这段时间。”   “我知道你是去找小姐了解情况。”胡欣红在卧室休息时,袁可同费斌的谈话她基本能听见。   “我们已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时间已拖不起了。有没有结果,得早日回去向郑老板交代,使郑老板对下一步的行动早日作出决策。因此我想为了节省时间,争取主动,我们分头进行。我去找按摩女,你让张先生陪同对费斌在香港的情况作些了解,才能有针对性地同他谈话。今天初步接触,我确有种无从谈起的感觉。”胡欣红想想,觉得袁可所说也有道理,不能因为郑路镓以防万一的怀疑而浪费时间,如果连袁可都不信任,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便同意分头调查。   他们把这个意见告诉张建一时,张建一却坚决不同意袁可单独行动,怕再发生意外,自己没法向丁老板交代。他表示无论如何也得派个人跟着。   袁可对他说,首先要保证的是胡欣红的安全,至于他,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也同意带一个人跟着,以便互相联系。   41、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按摩女郎   胡欣红在张建一的陪同下,通过张建一在香港的各种关系,对费斌在香港的情况进行摸底调查。   调查结果证明,费斌尽管喜欢赌马之类的活动,仅是一种爱好,很有节制,输赢基本是在他经济条件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因此不存在因为豪赌之类向黑社会举债而被黑社会控制的可能。他的交际范围虽广,对象却主要是各类驻港机构的人员和港方机构中的公务人员,找不到与可疑人物来往密切的证据。这样,对费斌的怀疑基本可以排除。现在唯一希望就是替王成思按摩的女郎。   费斌陪袁可去桑拿房时,恰遇那位女郎休息。他们本想直接找到她住址,但怎么解释,满脸警惕的桑拿房主管就是不告诉他们,说这是规矩,不能告诉客人按摩女郎的住址,以免发生问题,并冷漠地说,要想见她必须来桑拿,至于她什么时候来上班,他不知道。袁可有些怀疑怎么这么巧,那女郎恰也在他们去的这天休息,甚至担心她是否已经遇害。   袁可给了主管一张千元的港币。把钱收好后,主管冷漠的神态稍有好转,又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道:“十四号请的是三天例假,昨天刚开始休息,真想见她,得三天后再来。”“知道她住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主管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袁可又摸出两张千元的港币放进他手里,说道:“能否想法通知她明天来一趟。”   “干吗非得要她?”主管疑惑地问。   “上次我一位朋友来港,是十四号服务的。据朋友介绍,十四号女郎很可能是我在内地娱乐场所认识的熟人,因此这次来港,很想见见她,同她聊聊,叙叙旧。”   “我明白了,先生想重温旧梦。”   “能请她来一趟吗?我只有明天一天时间了,后天我就要回内地。”   “看你先生是个多情种,我帮助想想办法成全你吧。”   从桑拿房出来后,费斌对袁可说:“那个主管肯定知道住址,却不愿告诉,无非想多诈点钱。”   在费斌开车送他回饭店的途中,张建一派出的保镖的车一直紧跟在后面。   回到房间内,张建一正陪着胡欣红在聊天。   见袁可回来,知道他们要商量,张建一知趣地告辞,回自己房间去了。   “有结果吗?”胡欣红问道。   “没见到人。空跑一趟。”袁可苦涩地回答,“你们情况怎样?”   “看来费斌的可能性不大。”   “预料之中的事。也算是个收获吧,排除了主要嫌疑人。”袁可有些自嘲似地说,“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如果见不到,我想我们该回去了,不能耗在这里。”   “真感到一筹莫展。”胡欣红叹道。   “已经快一点了,早点休息吧。”袁可关心地说,你的身体刚恢复,把你拖垮了,更是得不偿失。”“也好。”   他们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42、按摩女郎是一个关键人物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袁可无法入睡,他总觉得那位女郎也许已经不在人世。据费斌讲,王成思按摩过后情绪反常,说明在按摩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况这类娱乐场所应该是与黑社会势力有牵连的,王成思在这种地方出事,可能性非常大。人的情绪决不会无缘无故变坏的。如果这样,那个按摩女郎就是一个关键人物,起码也是有用的知情人。在通常情况下,如果王成思是在桑拿按摩时被人威逼利诱而泄密,不管实施者是否那女郎,她都会知道几分情况。而要把一个偷渡来港出卖肉体的女人灭口,又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如果这个女郎真的无缘无故失踪,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他们香港之行的收获。第二天,袁可同费斌又去桑拿馆。主管告诉他们,十四号小姐还没来,但已经联系上,今天一定会来,什么时候来却不知道,建议他们先去桑拿,待十四号小姐来后,一定安排他们见面。袁可在费斌陪同下,洗完桑拿浴后,躺在休息室看电视。约在休息室等了近两个小时,主管进来悄悄对他说,人已来了,请他到按摩房去见面。袁可跟着主管进了按摩室,过了片刻,主管领着一位身材颀长,秀发束成马尾状的姑娘进来,说道:“是这位先生专门约请你的。”“我好像不认识你。”按摩女郎说。“我的朋友认识你。”袁可打量着她,微蓝的眼,淡黄的发,白得如透明的皮肤以及带有异国情调的容貌,苗条丰满的身材,很明显具有白俄血统。“你朋友?”按摩女郎问。“一个姓王的先生。”“王先生太多,不知你指哪位王先生。”“五十多岁。”袁可接着报了那天的日期。“想起来了,一个很好的老头。”女郎笑道。“小姐贵姓?”“就叫我丽沙吧。”袁可说:“你为我的朋友做了几个钟点?”“两个钟点。”“我的朋友要了特殊服务吗?”“没有。”“你一直替我朋友做了两个钟点?”“一个钟点不到,他就不让我做了。”“你就出去了?”“没有。我们坐着聊天。所以我才对他印象特别深。”“你一直没离开过?”“一直聊到钟点到了,哦,有什么问题吗?”丽沙小姐似乎觉得他的问话有些特别。“我朋友同你聊天,我也同你聊天吧。”袁可翻身坐起。心想如果丽沙小姐一直在按摩房内陪着王成思,王成思就不可能在这里被人威逼利诱泄露机密,要么就是丽沙在骗他。但直觉告诉他,丽沙说的是真实情况,编的细节不会这么生动。“你是怎么到这里来做按摩小姐的?”丽沙讲了自己的身世,然后说:“上次你的朋友王先生来,我也告诉了他。王先生他很好,轻轻把我搂进他怀里抚着我肩安慰我,劝我早日脱离这种行道回内地去。靠在他没有男人欲念的怀里,好像从他身上得到了一种父爱般的安全感。”钟点到了,袁可给了她两千港币的小费,她退了他一千。但袁可坚持要她收下,他觉得这钱花得值得。王成思毕竟是他的领导,排除了王成思泄密的嫌疑,他感到一阵轻松。   43、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三点。袁可在楼下抬头上望,整个楼上客房窗口只有几个还亮着灯光,其中一个是张建一房的窗口,尽忠尽职的张建一还没睡,他知道他得等他安全回酒店后才敢睡。他回了自己的卧室。现在,排除了王成思泄密的嫌疑,调查就变得毫无头绪了。他决定明天就离港回去。   他把从到香港接收档案到这次到香港秘密调查的整个过程在脑子里细细回顾,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有一种念头似乎呼之欲出。但越想深入思考,心绪越是杂乱。脑海里有一根神秘的弦一直在响动,在提示,他想把它提炼出来。第二天早上九点,袁可醒来便拨通胡欣红床头的电话,催她起床,又拨通张建一的电话,请他过来一趟。   “袁先生怎么不多睡会儿。”张建一进来时,袁可已坐在客厅,胡欣红还在自己卫生间里洗漱整理。   “非常抱歉,张先生,这么早就把你叫起来。”袁可说。   “我是应该的。不瞒你说,这几天我非常内疚,觉得对不起你们,是我不小心考虑不周,让你们一到港就食物中毒。如果你们再有什么意外,我张建一怎么对得起郑老板丁老板的信任,还不如一头跳进大海死了算了,但是我这条命怎么能与你们相比。你们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又肩负重任。听丁老板讲,郑老板对你们这次赴港执行的任务寄予了很大希望,我是再也不敢有半点差错了。”张建一诚惶诚恐地说,那脸上流露出来的真情,真令人感动。袁可微笑着看着他。“张先生,你这样说就让我们无地自容了。”胡欣红从卧室出来插话道,“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会像无头苍蝇,哪能这么顺利地结束香港的工作?”   “是啊,食物中毒也不是你的责任。”袁可接着说,“我相信不管我们住在哪个饭店,由谁来接待,食物中毒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害得你也跟着我们中毒受苦,内疚的应该是我们。”“张先生,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吃饭,饭菜上来之前,你都在门外自己先尝了一遍。我无意中看见时,感动得差点掉眼泪。”胡欣红说。   张建一腼腆似地垂下头,说道:“胡小姐过奖了。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张先生,我们已决定今天回去,请你帮我们准备两张飞机票。”袁可说。“这么急?”张建一惊讶道。“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再呆下去已没意义。”   “我一直想等你们工作结束后,安排你们好好玩玩。再留几天吧,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张建一真诚地劝道,“胡小姐,你劝劝袁先生,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一身轻松,玩个三五天再走不迟。”“她比我还归心似箭。”袁可笑道,“今早我看了新闻,省人代会今天上午闭幕。郑老板正式当选,我们还可赶回去为郑老板庆祝庆祝。”   “这确是大喜事,我不留你们了。”张建一说,“喝了早茶后,我就去替你们准备飞机票。”“一定要争取今天的票。”   44、他为什么要做给我看   早茶后,已经十一点钟,张建一急急忙忙去准备飞机票,袁可同胡欣红回到房内收拾行李。“你是怎么发现张建一为我们尝菜的?”   “昨天晚餐时,我上卫生间出来,正好侍者送饭菜到包间,张建一便在门外拦住,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又等了一两分钟,见没什么反应,才让侍者把饭菜端进去。我当时看了真是好感动。”“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我回来时,菜已上桌,你、张建一和费斌都在。我不想让费斌知道,想没人时再告诉你,饭后你便同费斌走了,夜里同你聊天时又把这事忘了。”   袁可记起昨天是等费斌来一起吃的晚饭,胡欣红确实在上菜之前去过一次卫生间,胡欣红前脚步出门,张建一随后就跟了出去。他没在意,继续同费斌闲聊。   张建一仅是这餐尝菜还是餐餐都尝呢?如果餐餐都尝,他怎么一点也没察觉?他记得除了昨天这一餐上菜之前张建一跟随在胡欣红后面出去过,其它时间都是一起坐在包间里聊天直到侍者送饭菜来。要么就是张建一手下在外面尝的菜。张建一这种良苦用心确能令人感动,但袁可觉得大可不必。对这次食物中毒,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对方并非想毒死他们,难道仅仅是种警告?这种警告毫无意义,反而会弄巧成拙。对此,袁可反复思考也不得要领。再说,对方真想毒死他们,第一次食物中毒就成功了,如果想再来一次食物中毒,让他们昏睡几天,也是防不胜防的。何况根据上次食物中毒发作时间,张建一尝菜根本毫无用处,真能让他感到食物有问题,在他身上有了反应,他们早已吃下了肚,完全是多此一举。以张建一的精明,他不会想不到。   那么,还有另一种可能,他希望让胡欣红看到他在为他们尝菜。   或许他希望通过这种感人的事,让胡欣红告诉他的老板,缓和因为他们食物中毒丁老板对他的责怪。   但丁吾法能把接待他们如此重大的事情交他负责,可见对他的信任度之高,决不会因食物中毒这件与他毫无责任的事而责怪他的。“你好像对此事不以为意?”胡欣红见他沉思状,问道。“我想起一句成语。”“什么成语?”“画蛇添足。”胡欣红蹙着眉,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聪明过头了,反而会被聪明误。”“我还是不懂。”她摇摇头。“我觉得他是有意做给你看的。”“做给我看,他为什么要做给我看?”“究竟为什么我还没想透。不过,你仔细想想,他有必要替我们尝菜吗?他尝了菜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毫无用处。既然毫无用处,他为什么要尝菜,又偏偏让你看见?”“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为什么呢?”胡欣红想不明白,袁可也没继续解释,因为张建一已经拿着飞机票回来了。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六部分   45、找到与伏灿良单独接触的机会   在上海呆了三天,赵志强才找到与伏灿良单独接触的机会。伏灿良是某家用电器集团公司总经理,在这个总经理位置上,他已经坐了十五年,如果加上当集团公司母体的无线电总厂厂长的六年,已有二十一年,还有两年就该退休了。他从技术员做起,到总工程师,花了十四年时间,然后当上副厂长,不到半年时间就接替退休的老厂长成为厂长。那年他才三十七岁。上任后他一头钻入挖潜增产的技术革新中,把工厂搞得红红火火。改革开放之初,他又争取到国家拨款开发新产品的资金,率先引进电冰箱生产线,把事业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潮。那时他的工厂生产的电冰箱全国畅销,各地蜂拥而来的采购员,不仅是带款提货,还经常在厂外排队等待,不知有多少人包括各级政府官员通关系请他批条买出厂价的电冰箱,每天在厂门口进进出出的货车轿车,真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经他的努力,兼并了几家同行小厂,很快便发展成集团公司,产品也扩大到家用电器的方方面面,收音机、收录机、电视机、电冰箱、空调机等。那时,他是全国劳模,全国人大代表,市人大常委,各种荣誉集于一身。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家电行业出现了千帆竞扬万舟争流的局面,优胜劣汰,每种家电产品都崛起了几家技术先进、管理先进、营销先进、机制先进的企业,仍然停留在计划经济模式的伏灿良败下阵来,几乎每种产品滞销积压,有的产品停产,有的勉强维持生计。在政府和行业主管的帮助下,虽然能维持不垮,但往昔车水马龙的盛况一去不复返。为了重振雄风,在政府干预下,贷款两千三百万美元进口了四套国际最先进的生产线,但是,当这些设备到岸商检时,发现竟是一堆不值钱的废铁,而且在货物到港之前,他已经付款。一下子便把集团公司推到了濒于破产倒闭边缘。最无奈的是,他们还没法向设备生产厂家索赔。选购设备时,集团公司曾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团组出国到工厂考察,有计经委和银行的处长,有技术专家,当然是他伏灿良带队。当时工厂报价为两千六百万美元,回程途经香港时,有人向他们推荐了一名出来已经十多年专门做向内地推销机器设备生意的上海同乡。他提出有办法把设备报价降到两千三百万美元,条件是必须拿百分之二的佣金。考察团回国后,伏灿良主持召开董事会研究,能省三百万美元求之不得,一致同意通过这位上海同乡采购,并责成伏灿良继续与那位上海同乡商谈细节。   没多久,上海同乡来电,说已经谈成,可以签合同了,而且只有一个条款需要修改。需要修改的条款是先得把款打到他的账户,由他再划给设备生产厂家。他解释说,设备的实际价格已降到两千万美元,因此另三百万美元是给生产厂家的推销人员,他只拿他应得的百分之二的佣金。如果集团公司直接付款给生产厂家,该厂的营销人员不但拿不到三百万,还会引起麻烦。如果只付两千万美元的设备款,集团公司又是国有企业,财务制度严密,无法提出三百万美元的佣金。   46、掉进了同乡设置的陷阱里   据参加过考察的专家评估,这些设备国际行情就是两千六百万美元,没有特殊原因,对方是不可能把价格降下来的。董事会开会研究时,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这样做风险太大,不同意接受上海同乡提出的条件。另一种意见认为能为资金困难的集团公司省下三百万美元,这个风险值得冒。伏灿良力主后一种意见,因两种意见僵持不下,最后董事会表决,后一种意见得到多数票。   就是因为这种付款方式,面对一堆废铁而无法向生产厂家索赔,而那位上海同乡则早已失踪,去向不明,连电话也换了。骗到如此之大的一笔巨款,足够他挥霍享受的了。因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找不到那位上海同乡,他们才被迫而且毫无希望地与生产厂家联系。因为他们到过生产厂家考察并签了购销的意向书,多次接到他们查询电传之后,生产厂家终于派出人员来沪了解,并带来了律师与一切有关资料,证明该厂既没收到过货款,也没发运过设备,虽然签了购销意向书,但这没有法律效力,即使签了合同,这种情况也不能算合同执行,因此他们无权向厂家索赔,厂家只能对他们的受骗表示同情。同时,厂家代表表示,鉴于他们受骗损失惨重,如果他们还需要采购这批设备,厂方可以在价格上优惠考虑。他们这才意识到掉进了一个自己同乡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赵志强找到的与伏灿良接触的机会就是他刚刚和设备生产厂家谈判后,和几个部下满脸愁苦心事重重经过饭店大堂时。   这个打击,对集团公司无疑是雪上加霜。尽管是董事会的决定,但他是董事长,这个决定是在他力主之下通过的。无论怎样,他难逃责任。这种渎职行为,可大可小。小,可以说是在经济转轨时期交的学费而不了了之;大,可以渎职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判几年刑。事情发生之后,他早已作好了思想准备。   货款是不可能追回来了,索赔也是镜中花井底月,根本不可能的,他采取的对策是:作好最坏打算,上审判台,判几年刑,当然,凭他的身份和关系,凭他多年无私无悔的贡献,最多是缓刑。对可能的后果,他的估计是乐观的。他的朋友们的估计也是乐观的。他的档案都是光彩的记载,他为企业发展付出的心血和汗水,他的那些荣誉头衔,他在企业红火时建立起来的方方面面的关系,他的上级同事朋友,都是保他救他的有利因素。朋友还劝他,为争取主动,自己先提出引咎辞职,以退为进。尽管对前景的估价乐观,但他仍然提心吊胆,怕发生意想不到的事。世上的事总是这样,越怕发生,越会发生,想躲也躲不了。   刚从电梯出来,急匆匆地走到饭店大堂门口,一位女服务员赶上前来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纸条,说道:“有位先生在酒吧等你。”   47、坐着一个跷着二郎腿的男人   他展开纸条,一行令他心惊肉跳的字落入眼帘:我知道设备交易内幕。速来一晤。   他急忙地把纸条捏在手心,感到心有种撕裂般的痛楚,眼睛突然发黑。   他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意识地扫视四周,然后对同行参加谈判的几个集团公司高级管理和技术人员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其它事。”   看着他们出门上了轿车,他走出门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努力使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才回到饭店,向酒吧走去。   伏灿良走到酒吧,一眼便把酒吧的情况悉数收揽。见酒吧里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三个浓妆艳抹眼光流动的少女。另一桌只坐着一个跷着二郎腿的男人。   他走到那男人面前,那男人没抬头看他,用小匙搅动着咖啡,说道:“请坐,伏总经理。”   “你给我的纸条?”伏灿良没坐,问道。   “伏总经理还是先坐下吧,堂堂大总经理站在我旁边,侍者不像侍者,跟班不像跟班,你不觉得与你的身份不相符合吗?”那男人终于抬头看着他说。   伏灿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强悍和诙谐混合而产生的莫测高深,特别那双眼,似乎能透进他的心灵,看透他的虚弱。他腿一软,坐了下来。   这个男人就是已经狩猎他三天,摸清了他家庭情况和集团公司情况决定向他摊牌的赵志强。   “你是什么人?”伏灿良有些恼怒地问,还从没人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嘿,有意思,都喜欢问我是什么人。简单说,我是知情人。”赵志强戏谑道。   伏灿良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压低声音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空和你兜圈子耗时间。”   “我们换个地方认认真真谈。”   “去哪里?我跟你走。”   “上面我开了个房间。走吧。”   “伏总经理,今年年初贵集团公司进口了一批高科技产品的生产流水线设备,价值两千三百万美元,有这回事吗?”“确有其事。”   “很好。伏总经理爽快。”赵志强赞道,“但实际进口的并不是设备,而是一堆不值钱的废铁。如果当作废铁卖,卖个十来万美元也是可以的。”   “我们掉进了陷阱,被人骗了。”   “对不起,伏总经理,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不是你们掉进了陷阱,而是国家的公司掉进了陷阱,不是你被骗了,而是国家被骗了。”   “没什么区别,我是董事长总经理么。”伏灿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心虚地解释,眩晕感越来越强,感到自己似乎随时都可能昏倒。   “太不一样了。”赵志强摇着头说,“两千三百万美元是国家财产,你个人没受半点损失,就是两亿三千万美元,对你也无所谓。怎么会没区别呢?”   “我是法人代表,又是我的失误———纠缠这个问题没意义。”伏灿良醒悟似的说,心又安定下来,以为来人是想利用他的失职敲诈点钱财。   “伏总经理想让我亮底牌?我可以先告诉你,我是要敲诈你,但必须把话说清楚后,再开价。”   48、顿时昏厥过去   “敲诈,决不可能!”伏灿良态度坚决,“我可以通知公安。”“把话说绝了,把事做绝了,回不了头的。”“那就试试看。”   “不用试,当我们把话谈完,如果伏总经理真要叫公安,我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俯首就擒。怎么样?”   伏灿良见他根本无视他的威胁,心又开始有些发慌了,不知他到底掌握了什么。   “继续我们的话题吧。”赵志强说,“你们集团公司的这次设备采购,根本就是起精心策划的骗局。”“因为没有经验,上当受骗并不奇怪。”   “对。但奇怪的是这个骗局并不高明,有个明显的漏洞,如果没有关键的决策人物配合,这个骗局是行不通的。”   “你纯粹是猜测!”伏灿良几乎是吼出来的,多皱的脸立即变白,白得像团揉皱的纸。他知道哪怕仅是猜测,这种说法就会使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紧张了。伏总经理,我的话太合情合理了,打中了你的要害。”“你没有证据!”   “证据,伏总经理念念不忘证据,幻想还没丢掉,还抱着侥幸心理。”赵志强已经知道把他击垮了,胜利在望。又悲天悯人地叹道,“唉,我真为你可惜,好好的集团公司总经理当着,干吗偏要去犯罪呢?可惜,伏总经理放在香港银行的七百万美元已不能享受了。”赵志强七百万美元的数字刚出口,如五雷轰顶,天崩地陷,伏灿良气血攻心,眼睛一黑,脑子炸裂般地顿时昏厥过去。   伏灿良悠悠荡荡还魂般地醒来,呻吟了几声。“你,你有什么条件。”他呻吟似地问,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义之财来得太容易,我们决定全盘接收。”“你们这样做也是犯罪。”他垂死挣扎似的说。   “伏总经理,你是知道的,把内幕披露出来,你不但老命不保,而且还会背上几辈子都洗不尽的罪名,你的子孙后代都将低人一等,抬不起头做人。”   “可不可以给我留一百万。”他哀求道。“绝对不可以。要知道,生命是用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   “能否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伏灿良哀求道。   赵志强思考片刻,说道:“给你二十个小时,明天上午十点钟,我准时在饭店门口等你。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知道你的儿子在日本,女儿在美国还有了外孙。你胆敢耍什么花招,后果你应该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家中,伏灿良一头倒在床上,老泪纵横。   他万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如果自己交出那七百万美元的不义之财,精心策划的美梦就成了泡影,而且自己的下半生将永远生活在内疚自责和恐惧之中。如果不交出,毫无疑问得上断头台,谁也保不了他,谁也不敢保他,而且死后还落下个影响子孙后代的恶名。那神秘男人既然连他分到七百万美元都知道,说明自己的一切不法举动都被他们掌握。他甚至怀疑那男人是那个所谓上海同乡的同伙,上海同乡虽然按照约定把七百万美元划入他的海外私设的个人账户,却又另找同伙敲诈,是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   49、只剩下一条路了   他瘫痪似地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了十多个小时,直到凌晨四点,终于作出了决定。   投案自首,交出七百万美元,并揭露敲诈者。这条路显然行不通。数额太巨大,坦白从不了宽,等待他的仍然是断头台,而且,如果是重大的诈骗案,政府会通过国际刑警继续追查下去。另外,揭露了敲诈者,他的同伙也不会放过他的子女。把七百万美元交给敲诈者,自己冒了杀头风险和背弃道德良心所作的努力付诸东流,一无所获,他不情愿。而且,谁说得清他们拿到钱后不披露内情呢?既然已走上这条不归路,何必回头。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牺牲自己一条命,保全七百万美元,让老伴和儿女们能享受,再也不受经济拮据的苦。同时,也保全了自己几十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名声。   他认为敲诈者之所以敢敲诈他,正是看准了他害怕披露内情而上断头台的弱点。他死后,他们就失去了敲诈对象,他们至今还以为这七百万美元在香港的银行。他死后再继续去敲诈他的儿女,已失去价值,会弄巧成拙,很可能会放弃继续追踪敲诈。这虽然仅是种可能,但他觉得值得冒这个险。他已经五十八岁了,生已无欢,死又何憾。人总是要死的,苟延残喘,不如自动结束。   他并不是个懦弱的人,想通了生死,死也就变得不可怕。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床上跃起,快步跑到窗前,推开了窗。凉爽的夜气扑面而来,他虽略有迟疑,但很快便作出了选择,从窗口头朝下地跳了出去。   这时正是黎明之前,听到他那撕心裂肺惨叫声从梦中惊醒的人,再也没听到其它声音,怀疑自己在做梦而又重回梦境。   不幸的是,四楼并不算高,他没摔死,清醒过来后,拖着已摔断的双腿,艰难地爬到楼下绿化带前,用尽残余的气力,一头撞在铁尖上。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伏灿良的死,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但普遍认为是因为两千三百万美元被骗而内疚,根本没人想到其中另有别情。   因为伏灿良的死,两千三百万美元被骗的事,从此束之高阁,再也无人过问,再也无人追究。   消息传到赵志强耳里,他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打自己几下耳光。   老板在向他布置任务时,曾告诫过他,要根据不同对象采取不同对策。对马名俊这样还有希望有未来还可以继续赚钱的对象,可以全盘接收,而对伏灿良这样的人,要根据情况留有余地,可以给他留一部分钱,一百万美元五十万美元都行,这样才能不激化矛盾,顺利实行“捕猎”计划。此时,他更加佩服老板的深谋远虑,佩服老板对不同人心理特点的准确把握,恨自己被捕猎马名俊的顺利成功冲昏了头脑,恨自己太贪得无厌想多拿奖金,不但又毁灭了一条生命,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50、你们完成得非常好   当省人代会选举结束宣布郑路镓以高票当选省检察长,会场掌声雷动时,他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微笑着向代表们点头致意。人代会已经结束,他检察长的位置也已坐牢,心情轻松,至于袁可和胡欣红赴港调查,他并没抱多少希望。与丁吾法约好五点钟在省体育馆室内网球场碰头。贵宾休息室里,丁吾法早已等在那里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切都在按预定计划发展,丁吾法心情比郑路镓还要好。“丁兄,早来啦?”郑路镓走到丁吾法身边,“走吧,到球场去。”“坐下抽支烟吧。”丁吾法欠起身说。郑路镓在他旁边坐下后,丁吾法说:“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袁可和胡欣红在香港的调查没有任何收获,而且也没有其它线索可查,今天他们便赶回来,我已通知他们直接到我的别墅。”“预料之中,并不奇怪。”郑路镓淡然地说。“郑兄,你这种泰山崩于前也依然如故的心态,我真是佩服到家了。”丁吾法赞道,“我就不行,遇事心急,什么事都想看到结果。我天天都盼望袁可他们能查出点名堂,彻底把这事了结。”“到底查出了什么,只有见了袁可才知道。他是办案专家,在这方面我自叹不如。”“我们先打球吧。”打完球,郑路镓和丁吾法驾驶各自的车往丁吾法的别墅驶去。   袁可、胡欣红提前一小时回到了内地。“袁可,欣红,你们回来啦。”几乎是快步上楼冲进书房的郑路镓满怀欣喜地问。“局长,祝贺你。”袁可真诚地说,站了起来。接着,详详细细把在香港的经过讲了一遍,内疚地说:“我们没能完成任务,空手而回。”“不,你们完成得非常好。”郑路镓肯定道,“第一,你们一到香港就食物中毒,不管对方出于威胁还是阻止你们调查,说明我们选择的方向正确,对方的基地应该在香港。第二,排除了王成思泄密和费斌参与的可能,虽然不能说已经缩小了范围,但最起码防止今后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精力。第三,你们安全回来,没暴露身份,没在香港惹出麻烦,本身就是一大功劳。”“其实,中毒事件是条非常直接的线索,只要找到投毒人,就可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查出幕后人。但我放弃了。主要考虑就是怕暴露身份,怕引起纠纷,影响大局。”袁可说,“我觉得要顺着投毒这条线索查,没有港方的配合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也不是短时间能有效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早点撤回来。”“另外,丁老板的香港公司经理张建一先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方便,也尽心尽责,费了很多心力,他可能对我们食物中毒一直非常内疚,怕丁老板责怪他,请局长向丁老板转告我们的谢意。最有意思的是,张先生有意让胡欣红看见他替我们尝菜,怕我们再次中毒。其实,尝菜大可不必,根本不可能防止再次中毒,对方真要毒死我们,第一次就成功了。张先生是有意让胡欣红看见,所以我觉得他是希望我们通过你替他美言。”袁可目光灼灼地看着郑路镓说。“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丁老板。”郑路镓笑道。   51、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郑路镓把袁可汇报的情况告诉丁吾法,说道:“这一来,我有种一筹莫展的感觉,是把这件事公开,转入正常立案调查还是继续让袁可秘密调查,一时难以下决心。”“我倒有个想法,但不知你能不能接受。”丁吾法试探地说。袁可和胡欣红在香港调查的情况他早就知道,张建一已经电话向他作了汇报。“丁兄,你知道,凡是你的建议我从来放在首位考虑。”   “我这个意见是人代会顺利通过你检察长任命之后产生的。当初分析劫持档案动机时,我们曾考虑过什么人对你升任检察长有敌意而制造混乱阻止你在人代会上的通过,现在看来,这个因素完全可以排除。另一种可能是国外的敌对势力企图利用这批档案进行阴谋活动,如果这种可能成立,他们早就采取了防范措施,你公开立案调查或秘密调查都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即使袁可能查出点什么,也不是短期可以有结果的。没有一两年的全力以赴,恐怕不行。你把人力物力精力放在上面,得不偿失。再说,他们目的是利用档案做文章,他们决不会傻到自我暴露档案的获取方式而受国际舆论谴责。那么,是什么人劫持了档案呢?我倾向于这样一种可能,一个有势力或有地位的人物,因怀疑档案有涉及他的内容,而组织实施了劫持档案。如果这样,他的目的无非是两种,一种是消灭罪证,逃避法律的惩罚,但香港廉政公署还有底,是消灭不了的。那么,目的就是拖延时间,以求转移财产移民他国。从袁可和胡欣红到香港食物中毒分析,对方根本没想毒死他们而扩大事态,真想毒死他们,有十个袁可也早就没命了。让他们食物中毒无法迅速开展调查,其动机无非是争取时间。因此,这种可能也对你不构成危害。你手中还有袁可凭记忆录下的内容,而且是主要内容,你可以把它输入电脑,作为从廉政公署接收的档案。你再有选择地选出几个对象立案调查,这种调查取证必定是旷日持久的,必须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一两年才能见效。有那么十几个对象就足够你搞十几年,到那时,时过境迁,你也许早就不在检察系统,早已高升,无所谓了。而你一旦让袁可接替你任反贪局长,他越级提升,也必定对你感恩戴德,加上你继续上升,他也必定紧紧跟上,替你把持着检察部门。因此,我觉得对此事大可不必伤神。”丁吾法说到这里,连喝了三小杯浓浓的功夫茶。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郑路镓问道。   “一句话,放弃调查,一切随之自然。”丁吾法果断地说,“然后等待机会,只要对方露出苗头,就施以毁灭性的打击。”   “王成思怎么办?”“做通袁可工作,让他证明同王成思到香港办案取证时王成思突然失踪。人失踪了,下落不明,是叛逃还是遇害,只要他永远不出现,谁说得清楚是因为什么?”“你的建议很有价值,我得认真考虑。”郑路镓若有所思地说。丁吾法的建议与郑路镓的思考不谋而合,他也认为继续调查下去也没有出路,还不如静观待变,所以才决定放袁可一个星期的假。但他不想让丁吾法这么快就知道他的心思,被他牵着鼻子走,决定暂给他个莫测高深,让他摸不透底,知道他郑路镓谋略不比他差。   52、已把他列入不可  靠范围赵志强有个情人,叫孔立雯,她原来是老板的相好。这天晚上,门铃声把睡梦中的孔立雯惊醒。这几年,她几乎没有其它社会活动和社会交往,也没接触过其他人,更不可能有人深夜来访。三天前,赵志强从外地回来,告诉她,老板交给的两个任务,一个非常顺利地成功,一个失败,而且因他的恐吓和威胁,使某家用电器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自杀身亡。她苦苦哀求他不要再为老板干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赵志强并不听。赵志强回来只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又接受了任务出发。这两天,她夜夜惊梦,怕他又造成他人死亡作孽太多不得善终。夜里必须接到他平安电话才能入睡。听见确是门铃声,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是深夜一点。她是在快到十二点时与赵志强通的话,难道是他突然赶回来了?当她把门打开时,她惊叫了一声。   “久违了,立雯。”门外站着的竟是几年没见过面的老板。“你———”她已脸色苍白,如同突然掉进了冰窟,全身发抖。   赵志强以为他同孔立雯的恋情因他保密很好,老板一无所知,其实,老板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就了如指掌,他们曾在别墅坠入情网,也是老板刻意的安排。老板相信赵志强与孔立雯陷得越深越会为他卖命。如果不是因为赵志强和孔立雯都触怒了他,他将永远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但自从开始“捕猎”行动,赵志强已经引起了老板的恼火。第一次赵志强擅自留下袁可的命,违背了老板的命令。老板虽然从大局考虑,根本没问他为什么,希望赵志强能解释,但赵志强至今没告诉他原因。老板认为赵志强并没因他的救命之恩和玩了他的女人而毫无保留地效忠于他。赵志强没要袁可的命,这中间一定有种非常特殊的原因。留下了袁可就留下了隐患。从得知赵志强留下袁可的命时起,老板已把他列入不可靠范围,已决定“捕猎”行动结束后,彻底把这个后遗症了断。   第一次“捕猎”是分五个方向十个对象,这是一次试探性的捕猎,他经过分析对象的身份地位,选择成功率应该较高的。十个对象,八个被制服,乖乖交出了不义之财,已经到账四千九百万美元。两个失败,对象都是自杀身亡。他问起原因,赵志强汇报说,对象曾提出留一百万美元,他因第一个对象全额成交,因此没同意,想为老板多搞点钱。赵志强这样做,又违背了老板不能把对象逼上绝路而鸡飞蛋打的吩咐。第二次捕猎也是五个方向十个对象,这一次的总金额约一亿美元。老板经过反复考虑,决定这一次完成既定目标后,适可而止,捕猎行动就此结束。捕猎行动的结束也就是赵志强生命的结束。今天老板已经收到五个方向传来的喜讯,第一批五个对象缴械投降,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另五个对象也将认命就范。另外,他忧心忡忡为可能发生的意外采取了防范措施。因此,已下决心就地处置赵志强的老板找上了孔立雯的门。   53、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郑路镓身边最亲密的人   郑路镓给袁可一个星期的假回家准备妻子调省城。袁可没回老家县城,而是跑了两个地方去证实自己的推测和怀疑。   一到香港就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看医生后,腹泻止住却又卧床昏睡,昏睡的原因是继续服药,他首先断药恢复正常,从这时起,他就对食物中毒产生了怀疑。接着调查又证明了王成思的清白,他们赴港主要原因就是怀疑王成思泄密,对方明知道他们调查的对象远离真相十万八千里,为什么会在他们一到香港就让他们食物中毒并卧床不起?袁可认为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对方有意暴露,给他们一个错觉,使他们认为赴香港调查方向正确,即使证明了王成思的清白,也会怀疑劫持档案者是在港的某种势力。二是让他们中毒后卧床,无法展开调查,以便争取时间。对方需要时间是为了善后还是另有企图,尚不明白。另外,要实施使他们一到港就食物中毒也并非易事,没有精心设计和准确情报,在极短时间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操作。对方怎么知道他们会秘密赴港调查,怎么会准确知道他们到港时间,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港会住哪家酒店以及在哪一个包间吃饭?再继续分析下去,王成思不是泄密者,那么,对方怎么会准确知道他们赴港接收档案,怎么会知道郑路镓派专车到口岸接他们?这一切都使他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郑路镓身边最亲密的人———丁吾法,只有他才完全具备上述的所有条件。但袁可又无法相信自己的怀疑。   首先,丁吾法积极为郑路镓顺利当选检察长奔走,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出于真心。郑路镓顺利当选也可证明。其次,据袁可记忆,档案上没有丁吾法的记载,他不可能是为了自我保护而策划了劫持档案并害了王成思和小陈性命的行动。也就是说,丁吾法没有作案动机。丁吾法会不会是香港某秘密势力成员呢?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性,但必须加以证实。   张建一有意让胡欣红看见他尝菜,怀疑矛头已指向丁吾法的袁可更加深了怀疑,认为包括张建一中毒,都像是在演戏,是在做给他和胡欣红看。   由于丁吾法与郑路镓的关系非同一般,在没有证据之前,袁可没敢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郑路镓,也没敢告诉胡欣红。   在香港食物中毒后,怀疑卧床昏睡是因为继续服药,而且每次服药都是张建一请来的医生亲自看着服用,袁可动了心机,把药片含在了舌头下骗过了医生。袁可证实怀疑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朋友到医院鉴定自己保留下来的药片。朋友替他找了个经验丰富的药剂师。他对药剂师说,曾食物中毒后连续服用此药,一直昏睡不起。药剂师接过药片后,仔细看了看说,药片不像是治疗食物中毒的,但得去化验才能认定。他在医院等了半个小时,化验结果很快出来,这种药片与治疗食物中毒和腹泻毫无关系,主要作用是抑制大脑神经,使人昏睡,副作用是连续服药会造成肌肉酸痛,四肢乏力。这与袁可胡欣红服药后的症状完全相同。   54、很快绘出了李云的画像   显然,他们食物中毒后,最初的针剂可能是治疗中毒引起的腹泻,但随后服用的药片完全没有必要,而是有意识想把他们困在床上。   袁可第一个怀疑得到了证实,丁吾法和张建一的嫌疑加重。最起码张建一是知情人或参与者。袁可在香港几次感到张建一食物中毒后的症状和昏睡有种做戏的味道。那几天,他和胡欣红服药昏睡,张建一肯定一直无事。当然,仅靠这还不能证明与丁吾法有关。丁吾法可以把一切都推给张建一,而张建一也可推给请来的医生。袁可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以反贪局侦查处长身份到省公安厅的犯罪研究所请求帮助。他还在县检察院工作时就同这个集中了不少在犯罪学领域里优秀专家的研究所有过联系,到反贪局当侦查处长后,因工作需要联系更加密切,还多次来请专家去上课。研究所的所长与他是半师半友的情谊。研究所设在城郊,他从医院出来,找了个地方存放自行车,然后打的直奔研究所,并直接到了所长办公室。   五十出头的所长热情接待了他,说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想请你的专家绘幅嫌疑犯的画像。”   “人带来了吗?”“我自己见过。”袁可知道所长以为他是带目击者来复述。   “哦?能从你手里跑掉,不简单。”“嗨,一言难尽。”袁可叹道,不想透露得太多。   所长深知办案规矩,也就没多问,热情地把他带到电脑绘像室,请来研究所最好的电脑绘像专家。   自从在香港对食物中毒产生了怀疑,袁可怀疑的重心就转向了丁吾法,在香港就盘算好一定要把劫持档案那天出现过的自称叫李云的人长相绘制出来。去香港之前,他也想到了绘制李云形象,但因没有怀疑对象,人海茫茫地域宽广,即使绘制出来也犹如大海捞针,很难去核查,加上又是不公开秘密的调查,几乎是不可能。有了怀疑对象,这条线索的价值就大增,可以有针对性地去核查。袁可的一大特长是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从香港携带档案回来的那天,见来接站的不是郑路镓的司机,他已对李云产生了几分怀疑,仔细地打量过他,因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如此胆大包天,才上当受骗。这之后,李云的形象多次在他脑海里浮现,因此对李云的描述准确生动。两个电脑绘像专家根据他的描述很快就绘出了李云的轮廓,经过反复多次的细心修改,绘制出来的人像栩栩如生。“满意吗?”一直陪在电脑室的所长问他。“太像了,简直就像再次见到了他本人。”袁可兴奋地说,“打印出来再复制几份。”   所长吩咐按他要求办好后,亲自把他送出研究所,见他没来车,主动提出要派车送,他拒绝了。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七部分   55、什么人知道内情威胁他呢   从研究所出来正遇下班交通堵塞的高峰期,他沿着街边慢悠悠地走着。脑子里一直盘桓着一个问题:如果真是丁吾法,动机何在呢?经过报摊,他准备买份晚报,眼光却落在摆在报摊首位,专门靠猎奇销量很大的一份小报头版醒目的黑体标题上:全国劳模自杀之谜。   真正吸引他的不是这个具有诱惑力的标题,而是标题下面出现的人名———伏灿良。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有空,脑子里就反复回忆自己从香港廉政公署档案中记住的人名,想从中找出什么可疑线索,以便扩展调查思路。经过多次强化般的回忆,那些人名已如刀刻般地烙印在他脑海里。伏灿良就是其中一位。他立即产生了兴趣,凡是与廉署档案有关的人和事他都会感兴趣。他掏钱买下了这份报,迫不及待地站在路边细细阅读。   报道是以同情惋惜的笔调写成,先回顾了伏灿良的经历和功劳,以及他事业的曾经辉煌,再谈到受骗上当,用两千多万美元采购回一堆废铁,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报道还用生花妙笔描述了伏灿良自杀前的心路历程,说他为了党和国家的事业鞠躬尽瘁两袖清风,所以才因受骗上当痛心疾首,以死谢罪。报道的结束还有一段充满感情色彩的评论:我们并不赞成自杀谢罪的方式,但这又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伏灿良是个有良心有责任感的正直的企业家,那些给国家造成更大损失更大浪费而又心安理得无动于衷称之谓交学费一笑了之或换个职位继续高官厚禄的人,是不是也需要反思反省良心发现呢?报道还配了一张伏灿良头撞在铁尖上的现场照片。那情景确实非常惨烈。   看完报道,袁可心底涌起一种不知是什么滋味的感觉。   报道强调上当受骗,没提到七百万美元,是不知道还是有意回避呢?   如果没有七百万美元,伏灿良因上当受骗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而自杀谢罪,倒真是值得人同情。   从整个报道看,不像是知道还有七百万美元的事,那么,伏灿良既然敢收如此巨款,又没被发现,他干嘛要自杀?按照目前的惯例,上当受骗追究渎职罪的不多,即使偶有追究,也大多是缓刑。伏灿良即使被追究失职,也有条件享受那笔巨款,甚至他早就有用一顶快掉地的乌纱帽换巨款的心理准备。因此,伏灿良没有自杀的理由,除非受到了威胁,害怕骗取国家巨款的犯罪行为暴露,被法律送上断头台,才自绝谢罪于天下。   那么,什么人知道内情威胁他呢?袁可的思路进行到这里,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海里升起:为什么偏偏在档案失踪后自杀?是巧合还是人为?会不会与劫持档案有关?会不会是劫持档案的人对他进行了威胁?如果这个分析成立,劫持档案的动机就非常明显了。   56、继续暗中调查   袁可感到整个思路清晰了,毫无头绪束手无策的情况,好像一潭浊水因水底物浮出了水面,他的心里有了底。但是,越是这样,头绪就越多,仅靠个人的力量,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应该把这一系列情况汇总分析告诉郑路镓,由他出面正式组织力量立案调查,但一来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与丁吾法有关,不能让郑路镓感到为难;二来如果不向郑路镓挑明丁吾法有嫌疑,郑路镓就不会防范丁吾法,不会因此打草惊蛇,让丁吾法有时间有条件进行防范。而且,根据这种种迹象,如果确是丁吾法所为,丁吾法很可能监听了郑路镓的电话,否则他不可能如此准确掌握他们赴港接收档案的情况。他暗自庆幸在丁吾法的别墅自己没向郑路镓汇报自己的怀疑。袁可决定暂时不向郑路镓汇报,继续暗中调查,待有了比较直接的证据后,再告诉郑路镓采取行动。   袁可立即拨通了胡欣红的手机,约她到田园幽情酒吧见面。   接到袁可的电话时,胡欣红正从单位驾车在回家的路上。她也想同袁可谈谈,立即调转车头往田园幽情酒吧赶去。   胡欣红已经准备辞职,这一天,她正忙于移交工作和清理自己的物品,丁吾法曾打来电话与她联系,告诉她不但在为她办理一切手续,而且还替她的律师事务所选好了办公地点,约她明天见面,根据她的喜好购置办公用品和装修。对郑路镓和丁吾法的帮助,她从心底里感激,但同时又有一种不好的味道,好像自己不是去创业,而是在被人包装。虽然有了他们的帮助,她省去了一般创业者初期起步时的困难和艰辛,但同时也没有了奋斗的成就感和喜悦。这些想法,她想同袁可谈谈。   因为她是自己驾车,赶到田园幽情酒吧时,袁可还没到,老板娘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告诉她说已接到袁可电话,因为堵车,他可能会晚半个小时到。   “搞点吃的来,我还没吃饭。”袁可一进门就对老板娘说,显得很随便。   老板娘准备吃的去了后,胡欣红说道:“我还以为你回去探亲了,郑老板不是说放你一个星期假吗?怎么没走?”   “郑老板信任我,我得主动替他分忧。”袁可说道,“今天我跑了一天,收获之大,出乎我的预料,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可以说,劫持档案的罪犯已呼之欲出。”“你还在调查?”胡欣红大感意外。“不但调查,已抓住了狐狸尾巴。”   “是什么人?”胡欣红紧张地问。“你的熟人。”   “熟人,谁?”胡欣红惊讶道。   “丁吾法。”   “啊———”胡欣红闻言,惊讶得合不上嘴,觉得好像天方夜谭似的虚假,令人无法相信,“这根本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   57、这人我感到眼熟   “怎么会不可能?只有他,才知道我和王成思去香港接收档案,只有他,才准确知道你和我去香港秘密调查以及行程和住处,也只有他的人,才有条件制造食物中毒让我们昏睡无法开展工作,无法尽快核实王成思的无辜从而使我们重新排队思考谁是泄密者。在香港我就留了个心眼,把我们吃的药藏了几片,今天我已到医院化验,证明我们吃的药根本与治疗食物中毒和腹泻无关,那种药片服用后,抑制神经,使我们昏睡并四肢乏力肌肉酸痛。我几乎可以断定,这都是张建一操作的。”“这怎么可能呢?”胡欣红仍不敢相信,“他和郑老板那么好,为郑老板当选检察长四处奔走,尽心尽力。凭我的直觉,他是真心在帮郑老板,怎么可能劫持档案害他呢?”“郑老板当选检察长不是没受任何影响吗?从现阶段看,档案被劫没有影响郑老板的前途,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影响,谁也说不好。”“他到底是什么动机呢?我觉得他没动机。”“利用档案,敲诈其中的对象。”袁可把报纸掏出放在桌上,“开始我也想不通他出于何种动机,没有动机就无法相信会是他干的。但当我看到这份报纸后,才恍然大悟。”胡欣红拿起报纸,袁可指点她看有关伏灿良的报道,然后解释道:“把报道内容和档案记载联系起来分析,他的自杀决不是因为受骗上当的内疚,而是受到了某种威胁。与境外不法之徒勾结作案,骗取两千多万美元的巨款,自己分到七百万美元,一旦败露,他将身败名裂,上断头台,因此在某种威胁下,他才走上了绝路。”“但要指控丁吾法,仍缺乏直接证据。”“我希望不是他,就像我们排除王成思一样排除他,但从种种迹象看,我对他有七八分把握。”袁可拿出复制的李云的画像,“你看看,见过这人吗?”胡欣红接过画像,感到眼熟,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就是那天把我和王成思骗上车的人。”袁可说,“我想请你帮助调查一下。本来我准备自己去查,但知道了伏灿良自杀,在我记忆里,在上海附近还有一个对象,我觉得他们既然已敲诈了伏灿良,在同一个方向和地区的对象也不应该放过,我必须赶去,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因此只好请你去核实一下这个叫李云的人。”“这人我感到眼熟。”胡欣红若有所思地说。“只要你眼熟,说明此人在我们生活中出现过。”袁可思考片刻,“有几个地方你可以去查问,一个是丁吾法经常出入的地方,如黑天鹅大酒店大门的礼仪先生和车场的管理人员。他如果是丁吾法的人,很可能曾经替他开过车当过保镖或者一起吃过饭。我觉得这个叫李云的人很可能认识郑老板的司机小陈,因此才有条件骗小陈并把他谋害后用他的车来骗我和王成思。劫持档案是有预谋的,必须是在港方同意移交档案之后,丁吾法不可能太早准备。只要确定李云与丁吾法的关系,怀疑他的证据就有了说服力。”   58、很想尽快拿到证据   “我去办。”胡欣红同意道,“正好郑老板已经批准我辞职,明天我还同丁吾法约好见面,会想方设法弄清李云的身份。”“你真辞职啦?”袁可大感意外,怎么她说辞职就辞职。“今天我已经移交工作,可以不上班了。但我得告诉你,我的律师事务所的全套手续全是丁吾法帮助办的,房子也是他提供的。是郑老板请他帮的忙。”胡欣红忧郁地说。“全搅在一块了。”袁可突然感到一种无所适从。郑路镓与丁吾法的关系太深,已深到密不可分的地步,现在又把胡欣红也搅了进去。至于今后结果如何,郑路镓会怎样对待,他决定暂时不去考虑,先把情况弄清楚后再说。“你还信任我吗?”胡欣红问。   “怎么提出这个问题?”袁可明白她的心态。   “事关重大,我想先把有关情况说明,以免引起你怀疑。”   “你把我当作怀疑论者了。情况再复杂,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可以怀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争取不让你失望。”   “另外,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郑老板,这事太敏感,弄得不好会掀起轩然大波。我记得最初建议说香港廉政公署有一批涉及内地方方面面人物腐败档案的就是丁吾法,这样想来,他可能早就在打这批档案的主意了。如果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这事我想永远不让郑老板知道,今后再慢慢查证,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有了证据后,我相信郑老板会通盘考虑对策的。因此,我们现在的调查必须慎之又慎,透不得半点风声,也出不得半点差错。越接近真相,危险就越大,为了劫持档案,他们敢谋害反贪局副局长,那么,为了掩饰真相,他们敢犯一切人间法律。在香港时,尽管有过食物中毒,我对安全问题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们的调查方向根本就是错误的,没人会害怕我们的调查。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接触实质问题了,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弹,我一点底也没有。”“我会小心的。”   “画像收好,千万不能让丁吾法看见了。这次我们从香港回来,郑老板让我回去休假,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从来都是把工作放在首位。我觉得他可能受了丁吾法的影响,对继续调查失去了信心。”“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郑老板让你接替他局长职务的意图非常明显。”   “所以我最担心在这件事上给他捅了娄子。郑老板对我的关照和信任,我一辈子难忘。现在我最担心郑老板被丁吾法套住,一个有意,一个无心,有意赚无心,天经地义。但现在又不能提醒他。因此我很想尽快拿到证据。”袁可有些忧郁地说,“好在已用不了几天就该有结果,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我明天就开始工作。”   “有情况随时与我联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被丁吾法察觉了,你最好立即告诉郑老板。”袁可吩咐道,害怕她不小心暴露,丁吾法可能会丧心病狂不顾一切地反扑。   59、真有这么严重   在别墅郑路镓前脚走,丁吾法在香港的部下张建一便出现在他面前。张建一把袁可和胡欣红送上飞机后,立即上了另一班飞机。他是赶回来向丁吾法汇报在香港接待袁可和胡欣红的情况。丁吾法对他在香港的工作表示满意,唯一表示不满的是张建一有意让胡欣红看见他尝菜。“你说说,你这样干是什么意思?”丁吾法不满地说。“我主要是想让他们感动。”“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丁吾法教训道,“你太小看袁可了。这人很不简单。郑路镓的家,起码有一半是他撑起的。郑路镓在政治上理论上甚至谋略上都在行,但在办案上,远远不及袁可。郑路镓可以成为政治家谋略家,但永远不可能成为办案专家。但袁可精于办案,精于对蛛丝马迹的分析,任何反常现象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联想。每次见到他,我都有种此人含而不露,深不可测的感觉,因此只要有他在场,我都小心翼翼,从不多言。”“他有什么说法吗?”张建一有些紧张地问。“他说你是为了通过他们告诉郑路镓再转告我,向我邀功请赏,有意做给他们看的。”“还好。”张建一松了口气。“袁可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我和郑路镓的关系,他肯定还有其它想法没讲。”“不会吧?他又不是神仙。”   “多次告诉过你,你聪明过人,这是你的长处,但不要耍小聪明,小聪明会坏事的。”“真有这么严重?”张建一觉得老板有些危言耸听。   “是不是有这么严重,现在还看不出,但对此我总有种不祥预感,好像会出什么事。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过这么强烈的不安。就我同官场人物打交道的经验,贪官庸官好对付,只要投其所好,不难掌握。难对付的是想有所作为的像郑路镓这样的政治家和像袁可这样的实干家。以我和郑路镓这种特殊关系,在一般情况下,他的部下唯恐不能与我建立联系,希望通过我在他老板面前美言。据我观察,当前跑官要官的不能直接伸手时,便绕道而行,通过亲朋好友转着弯做工作。但袁可不同,我几次主动想同他建立联系,邀请他吃饭,如果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热衷于吹捧逢迎的人,他会求之不得,祈求成为我的朋友而得到郑路镓的重视。但他都不冷不热不亢不卑地拒绝。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他自信心极强,是靠才干和努力工作赢得上级的信任和重用,说明他人格上的不可轻视。这种人是非常可怕的。郑路镓已经明显流露袁可是他反贪局长的接任者。你想想,你他妈自以为聪明在他面前玩一些雕虫小技,不是班门弄斧圣人面前卖字般的可笑吗?”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对袁可这人什么性格脾气,有什么情趣爱好,我还没吃透,不能轻举妄动。我担心弄不好会玩火自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事要从长计量。”丁吾法让张建一明天就回香港,继续主持香港的工作。   60、正在一步步把他往陷阱里引   第二天,丁吾法来电话约胡欣红去采购律师事务所的办公用品。   丁吾法亲自驾车带着她跑了几个商店,说她的律师事务所应该用最高档最豪华气派的办公用品,要她大胆花钱。看了几个商店后,她说看得眼花缭乱,一下子反而拿不定主意了,得过几天再定。中午时,丁吾法要请她去最高档酒楼吃饭,她想起袁可委托她去丁吾法经常出入的酒楼饭店调查李云情况,灵机一动,觉得大海捞针般去寻问,还不如直接从丁吾法处了解,于是说道:“自从在香港的酒店食物中毒后,不知怎么搞的,一想起去酒楼饭店吃饭,就没胃口。”“那么到我的别墅去,让我的厨师做几个菜给你尝尝,你还没到我的别墅吃过饭,郑老板都说我的厨师手艺不错。今后你暂时挂靠在我的公司,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需要什么,不用跟我客气。郑兄是你的大师兄,你也该叫我一声兄长。”丁吾法温文尔雅地说。在胡欣红面前,他从来都表现出有礼貌有分寸和极高的修养。“你的厨师真有那么好?”胡欣红装出不相信。“正经的一级厨师,有证书的。”丁吾法认真地说。“今天就到你别墅去。”胡欣红同意道,“这段时间一直没好好吃过一餐饭,一直都提心吊胆。今天你得陪我喝酒。”到丁吾法的别墅后,丁吾法立即吩咐厨师拿出最好手艺准备一桌酒菜,然后问胡欣红想喝点什么。   “开瓶洋酒,我现在就想喝酒。”胡欣红说。“酒吃饭时再喝吧,空腹容易喝醉。”丁吾法劝道。   “我不怕醉,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好,好,听你的。真拿你没办法。”丁吾法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从酒柜拿出瓶路易十三,“怎么样?这瓶酒可以喝吧?”   “马马虎虎。”胡欣红知道这瓶酒的价值,也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好!”丁吾法赞道,“胡小姐好气派,是个赚大钱发大财的人。”   “我来倒酒。”胡欣红接过酒瓶,把约二两容量的水晶玻璃杯倒满,递了一杯给丁吾法,“丁老板,我从来没求过你,但你却为我做了不少事,这杯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这段时间丁吾法经常有种陶醉感,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切都按照他的意志在运转。胡欣红和袁可向郑路镓汇报香港之行的情况,他清清楚楚知道他们一无所获,除了张建一画蛇添足地尝菜令袁可有所感觉外,他们没对他起半点疑心。他与郑路镓的一番话,又意识到郑路镓接受了他静观待变,不继续主动调查档案被劫一事的建议。随后,派出去执行捕猎行动的人员又频频传来喜讯,巨款源源不断进入他在香港的账户又很快被张建一按他的指令转移走。有了这一次行动的成功,在商海在官场,他都将有了更大的主动权。   但是,丁吾法做梦也没想到因为赵志强的手软留下了袁可的命,从而使危机悄悄向他走来,更没想到胡欣红这个自己替她做过许多事的美艳女人正在一步步把他往陷阱里引。  61、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   一大杯酒下肚后,胡欣红的脸颊泛出了酒意,显得更加柔媚更加生动,她充满幻想似地说:“从今天起,我将开始一种新生活,真正在为自己活着为自己奋斗。唯一遗憾的是在一段时间内,再也没车好开了,我喜欢驾车兜风,摄影照相。赚了钱,首先考虑是买一辆轿车和一部摄像机。”“车我可以给你一辆,你喜欢什么牌子,我明天就叫人给你买,摄像机现在就送你一台。”丁吾法慷慨地说,决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争取得到她的好感。他立即打开壁柜,拿出一台摄像机。“我怎么能要你的呢?”胡欣红拒绝道。“算我借给你的,等你赚了钱再还我。不是我向你摆阔气,一辆轿车不过几十万,对我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一言为定,我赚了钱一定还你。”胡欣红举起酒杯说,“我将用这台摄像机把我从律师事务所挂牌起的一切里程都记录下来———把你的光辉里程给我看看。”   “看什么?”丁吾法一时没转过弯来。“你的影集,女人就喜欢看这些东西。”胡欣红的眼中波光闪烁。看影集是缩短与女人距离的好方法,丁吾法立即来了兴趣,跑上楼从书橱柜里抱来十来本影集。他因为志向远大,认为照片是一份人生履历表,从中学时就喜欢照相,并把所有照片精心收集成册。他把影集放在茶几,坐到胡欣红身边,嗅到她幽幽的体香,忍不住一阵心旌摇动。“每本都编了号。”胡欣红说道,“从第一号看起吧。”丁吾法把一本封面已经发黄的影集摆在她面前。边翻边介绍每一张照片的年代和当时的情况。   胡欣红看得饶有兴趣,见到他中学时的照片,掩嘴笑道:“看你的傻样。”看见他西装革履背靠奔驰轿车时又赞道:“好气派。”丁吾法更加感觉良好。   一直看到第八本时,胡欣红终于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那是一组丁吾法在海边的照片,其中一张他站在海浪翻卷的礁石上极有气派地远眺,在旁边另一块礁石上,那个叫李云的人蹲着望着他。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丁吾法则以为因为他靠她太近,她女性出于本能的反应,根本没想到其它,还向她介绍说,这组照片是三年前在海南岛拍的。   因证实了袁可的怀疑,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照片还没看完,女佣来告诉他们菜已上桌。   “先吃饭吧。”丁吾法说道。   “丁老板,今天真是非常感激你,我再敬你一杯。”胡欣红看见了要找的人后,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反而感到胃在收缩,身体发冷。   这时,丁吾法的手机响了,见显现的是郑路镓的手机号,他才开了机。   “我得走了。”胡欣红急忙站起来。“我送送你。”丁吾法立即从车库开出奔驰车,把胡欣红送到她的住宅楼前,她说道:“我想好了买什么办公用具再给你打电话。”然后便下车进了楼。丁吾法在楼下停了片刻,立即打电话通知一个心腹手下赶来,要他通宵守在楼下,然后又派人通过关系去民航售票处查买票记录。   62、找我有什么事   被人敲走了费尽心机积蓄起来的巨款九百万美元,等于断了后路,马名俊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他不断安慰自己,保住了性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只祈求从此彻底了断,他们能信守承诺,再也不要来找他。本来有了九百万美元作保障,即使企业倒闭了,他下半生也无忧无虑不愁吃穿,但现在,企业又成了他的根本,成了他重新创业重新积蓄资本的基地,如果企业倒闭,他就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袁可赶到马名俊的企业时,正遇上省里主要领导在他企业考察结束。他站在一旁看着马名俊谦卑恭敬地送省里领导上车。待那几辆黑色奥迪车远去之后,袁可出现在马名俊面前。“马总裁,能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袁可沉稳地说,决定先不暴露身份。   “你是———”马名俊惊诧地看着他,自从被人敲诈之后,凡是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他都会心惊肉跳。他发现来人与上次那人一样,显得精壮强健,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令人不敢轻视的力,所不同的是上次那人眼中满是讥讽阴冷,面前这人眼中闪着睿智和凛然。马名俊立即感到来者不善,心虚发慌。“我姓袁,我们最好单独谈。”袁可提议道。“你说到哪里吧。”马名俊道。“哪里都行,就你我两人。”“去我办公室,可以吗?”“请带路。”于是,袁可跟着马名俊进了他豪华的办公室。   坐下后,马名俊问道:“请问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关于九百万美元的事。”袁可注意观察他的反应。“不是说过再也不来找我了吗?钱都给你们了。”马名俊脸色突地变得苍白,异常烦躁地说。心想他们这样没完没了,自己还怎么活。见袁可目光灼灼注视着他,念头一转,又问道:“难道你们没收到钱?”试探成功,有人已经抢先敲诈了马名俊,袁可发现马名俊已成了惊弓之鸟,知道他已误认了他,决定以错就错,说道:“请告诉我银行账号。以便我核实。”   马名俊从保险柜里拿出上次那人给的香港银行账号递给袁可。袁可看了一遍,记住了数字并把纸条收起放进衣袋里。“请马总裁谈谈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来找你并给你这个账号的。”袁可道。“你不是———”马名俊这时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与上次敲诈的人不是一伙。“九百万美元一分不少,我全给了他,我已经没钱了,你不要来找我。”他又把袁可当成另外一批敲诈的人。“请你回答刚才我问你的话。”袁可知道他把他当成了敲诈者,感到几分有趣。“你问什么?”马名俊装糊涂。“敲诈你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模样?”“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马名俊感到他的问题不像是针对他,心情平静下来。“知道了我的身份你睡不好觉。”袁可冷冷地说。“我想我应该知道在同什么人谈话。”马名俊的态度强硬起来。袁可冷冷一笑,递给他一张名片。“你是———”马名俊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63、一个问号从脑海深处跳出   选择马名俊,是从伏灿良自杀受到的启发,伏灿良与马名俊在同一个地域,站在敲诈者角度分析,找了伏灿良顺便也会找马名俊。但是,敲诈马名俊的行为已经结束,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呢?袁可感到束手无策。在他记忆里的名单一大串,东南西北都有,根本不可能分析出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他离开马名俊的办公室后,立即坐车回到上海,并购买了第二天回去的飞机票,随便在小饭店吃了点东西,然后在虹桥机场附近找了家没有星级的旅店住下。旅店的档次很低,电视机打开除了雪花,什么图像也没有,袁可独自在房内呆着闲得无聊,到街上去买了本书回来,刚翻看了几页,又掏出那张写有香港某银行账号的纸条展开左看右看,感到笔迹非常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把纸条收起,闭目凝思,想从记忆库里找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笔迹。他惊人的记忆能力是从事检察官职业后,刻意培养开发出来的。他按照时间顺序一年一年往前推,没有见过这个笔迹的记忆,又顺着曾经办过的案件一件件回忆,仍然没有,再从接触过的人中间找,还是找不到见过的记忆。无可奈何,他又展开了纸条,突然,一个问号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这个账号是什么人开设的?敲诈的巨款是否还在这个账户上?   他立即给香港的费斌打电话,但旅店房间电话没开通国际长途,只好用随身带的手机打。电话通了,但没人接。估计费斌可能又因为接待什么人或者在外吃请还没回家,决定晚些时候再给他打。因为心里装了太多的事,袁可已没了往日的宁静,翻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便去找旅店经理要求把电视机修好,经理带着技术员来查看后说电视机已坏,暂时无法修复。他有些发火地说,没有电视就退房,现在旅店没电视客人怎么过。经理没法,只好从其它房间换了一台过来。快到十点时,他又给费斌打电话,但费斌仍然不在,他后悔没向费斌要手机号码。   当他准备上床,到卫生间去淋浴时,他的手机响了。   “袁兄,是你吗?”胡欣红急促而又有些颤抖的声音。   “是我。”袁可听她的声音立即感到心在紧缩,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是他的人,我好害怕。”“你在哪里,有危险吗?”“我在家,没危险。”“不要紧张,慢慢说。”袁可松了口气,以为她的调查惊动了丁吾法,因此遇到了什么险情。听她说没危险,紧张的心情才松弛下来。胡欣红因看到了照片,证实了袁可的怀疑,心跳加速,仿佛会从嘴里跳出来,却又必须装出无事,幸亏郑路镓来电话,否则时间一长,她会装不下去,甚至神经会崩溃。从丁吾法车内下来后,她一阵小跑上楼,开门后就瘫倒在沙发上,全身冷汗淋淋,比经过一场剧烈运动还感到精疲力竭。过了十来分钟,她的神经才舒缓过来,把自己泡在浴池里便给袁可打电话。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八部分   64、你是怎样发现的   “你怀疑没错,李云是丁吾法的人。”她躺在浴池里说。   “你是怎样发现的,是不是有人认出了?”袁可问道,尽量使自己兴奋的情绪不流露出来。   “我没去找人问,而是直接到丁吾法别墅,从他的相册中看到的。”   “你这样太危险了,他会察觉的。”袁可闻言,又紧张起来,如果丁吾法察觉了她的目的,决不会心慈手软,她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他不可能察觉,我是巧妙诱使他自己抱出相册给我看,他还兴致勃勃向我介绍每张照片的年代地点。只有你一人见过李云,从时间上看他根本想不到你会这么快把李云的相貌复制出来并给了我。那张照片是他在海南岛的海边照的,那个李云就在他旁边,我没敢问他是谁,装着只对他一人的照片感兴趣。”“你能把整个经过告诉我吗?”袁可问。   于是,胡欣红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她怎样产生直接到丁吾法处查证的念头,怎样设陷阱把他巧妙地引去,以及当时她的紧张。讲述经过时,她心情逐渐平静,逐渐流露出一种用智成功后的得意。“高,实在是高,没想到一生都在算计人把阴谋诡计玩得连我们郑老板都毫无察觉的丁吾法被你算计了。真让人开心。可惜天各一方,否则值得为你举杯庆祝。”   “你还开心,当时我感到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吓得要死。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如此凶残阴毒的人。如果没发现李云是他的人,打死我都难以相信你的怀疑。他和人接触是那么谦恭儒雅,那么慷慨大方,让人感到亲切随和,感到可以信任。”袁可思考片刻接着说:“你的调查就中止了,不能有任何反常举动,你甚至明天就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喜欢什么型号什么颜色的车,继续给他造成错觉。我明天就赶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如何向郑路镓汇报。”“你的情况怎样?”   “收获同样不小。他们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敲诈,已经有九百万美元进入了他们在香港的账户。”   “明天我来接你。”   “不要,在没向郑路镓汇报之前,动作越小越好。明天我们还是到田园幽情酒吧碰头。”“什么时间?”“下午五点,在单位下班之前赶到,我一下飞机就直接去。”   挂上电话,袁可站到水龙头下,让凉水冲淋自己兴奋燥热的身体。   但袁可并没因此得意忘形,他清楚地知道,仅知道丁吾法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以及香港食物中毒,李云是丁吾法的人,要指控丁吾法,现有的证据还不足。动机和条件都只是分析判断,香港中毒还不能证明是丁吾法指使,他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至于李云,他甚至会想法让他消失。但有了这些分析和证据,就有可能说服郑路镓。袁可也知道,把丁吾法问题放在郑路镓面前,可能是个难以解决的难题,但作为办案者来说,他已经交出了完满的答卷。   65、有一个银行账号   请你查一下袁可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直到凌晨一点,他又拨通了费斌的电话。   “袁处长,又是半夜打电话,是不是又怕我被害了。”费斌既惊讶又开心地开着玩笑说。“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不在。”袁可说道。   “你倒是会选时间,我刚进门,还没冲凉,你的电话就响了。”费斌情绪很好,“你袁处长是无事不打电话的,怎么样?需要我办什么事?”   第二次到香港,袁可与费斌已经成了朋友,临行前,袁可因有种预感特意告诉他,可能会有事请他帮忙,果然,刚回来事情就冒出来了。“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听到你声音后,我又有些犹豫不定。这事有很大的危险性。”“说吧,什么事?”费斌爽快地说。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费兄,不知你在香港银行有没有比较好的朋友。有一个银行账号想请你查一下。”袁可接着报出了银行的名称和账号数字,“银行有为客户保密的义务,一般不会让查,没有朋友就算了。”“你看看,多巧,这家银行我还真有朋友。你说,查什么内容。”   “这个账户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设立的,最近资金进出情况。”   “明天就告诉你。”费斌爽快地说。   “我现在上海,明天飞回去,明天晚上七点,我给你打电话。告诉我你手机号码。”   当费斌告诉了手机号码后,袁可又说道:“费兄,你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我怀疑这个账户是张建一设立的,而且是在最近设立的。”   “张建一?不就是在香港协助你们办案还派保镖保护你的张总经理吗?”费斌困惑地问。“所以我要让你千万小心。”袁可迟疑片刻,决定向他透露一些情况,让他有思想准备,“在香港我曾告诉你,我和王局长到廉政公署接收的绝密材料被人劫持,王局长失踪,凶多吉少。我和胡小姐到香港秘密调查,以为王局长是泄密者,但我们一到香港就食物中毒。现在基本可以认定是张建一下的毒,企图把我们困在病床,拖延时间。我担心万一让他知道你去银行了解这个账号,他会对你下毒手。为了掩饰真相,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真想不到这么错综复杂。”费斌感叹道。   “你如果感到没有把握,就算了。”袁可好心地说。   “你把我费斌当成什么人啦?你以为我真这样胆小如鼠?这件事我办定了。”费斌语气果断坚决,“袁兄,你放心,银行的是我多年朋友,是个参与该银行决策的高级职员。”   66、这次老板派给赵志强任务的目的是一箭双雕   伏灿良自杀身亡,赵志强并没产生什么同情,只是后悔自己没听老板要给捕猎对象留有余地的指示,致使鸡飞蛋打一场空。有了这次教训,他更加佩服老板的深谋远虑和对人心态的透彻把握。原以为老板会因此指责,但当他向老板复命并接受新任务时,老板也像上次他违命留下袁可性命一样,没什么特殊不满的表示,而像个耐心的师长,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为什么对有的捕猎对象要留有余地,不能把他们逼到了绝处,说伏灿良自杀还算幸运,有的人逼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同归于尽。听老板一席话,赵志强真感到胜读十年书,觉得对老板是不服不行,所以孔立雯劝他不要再跟着老板干伤天害理的事,他根本听不进去。这次老板派给赵志强任务的目的是一箭双雕。在大西南川滇交界处,有一条名不见经传的河流穿流于崇山峻岭之间,因水源充足流量大落差大,作为启动大西南经济发展的重大举措之一,国家利用这条河流优越的地理条件和丰富的水力资源,投资三百亿建立一个特大的水电站群,仅在国际上采购设备就用了接近十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是世界银行贷款。赵志强的捕猎对象是该工程负责采购设备的副总指挥秋士林和副总工程师顾鸿飞。按照一般国际惯例,如此巨额的采购,正常价格也能产生百分之三的佣金。十亿美元,佣金能高达三千万美元。秋士林和顾鸿飞竟然胆大包天把佣金据为己有,秋士林拿了一千万美元,顾鸿飞拿了四百万美元。工程指挥部设在一个不到千人的贫困小镇,因数万建筑大军的进驻以及相关的配套工程如道路通讯等的改善,近十年来,小镇发展迅速,变得比一般县城还要繁华。赵志强住进了该镇由工程指挥部专为外国专家而建的三星级宾馆。第二天,赵志强没出门,在宾馆内与服务员聊天就了解到了不少情况。工程副总指挥秋士林三年前便已经离休回到了京城,他调来参加工程时,是部里的正司级干部。现年五十一岁的顾鸿飞早已升为工程总指挥,级别副部,而且工程结束后另有重用。第三天,赵志强什么也没做,到处闲转,到气势磅礴的工地参观,也到工程指挥部的办公大楼转了一圈,还走到了顾鸿飞总指挥的办公室前看了看。第四天,他决定接触顾鸿飞,但整整一天顾鸿飞身边都是前呼后拥,人来人往。上午去了工地,下午又召开会议。赵志强远远跟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晚餐顾鸿飞在宾馆为完成任务即将回国的外籍工程技术人员饯行,据说饭后还将在宾馆举办小型舞会。赵志强认为机会来了,决定在舞会时接触顾鸿飞。他简单地在宾馆大堂吃了饭,然后回到房间与孔立雯打电话。这几天,他天天都和孔立雯通电话,告诉她自己的情况。但是,今天电话却没有人接,他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她不接电话的时候。这次出发之前,她要求他必须每天一个电话时曾说她有种预感,好像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前几天她都是守在电话机旁,等他的电话。她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67、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赵志强过了半小时,又给孔立雯打电话,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断线,还是没人接。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想不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决定先办正事,晚些时候再打她电话。如果事情顺利,他决定先回去看她一趟,然后才到北戴河疗养院找秋士林。   舞会已经开始,除了七个将回国的外籍工程技术人员外,全工程指挥部的头面人物和翻译都来了,伴舞的是工程指挥部文工团的年轻漂亮的小姐。   赵志强刚走到舞厅前便被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礼貌地拦住:“对不起,舞厅今天不对外开放。”   “我不是来跳舞,我来找顾总的。”赵志强也礼貌地说。   “找顾总请明天到办公室通过他秘书联系,今天不行。”保安打量着他说。“我有急事必须见到顾总。”赵志强坚持道。   “请证明你的身份。”保安感到他不像个有什么事来找顾鸿飞解决的人,在他身上透露出一种严肃认真。   “我的身份不能向你们暴露。”赵志强故作神秘,“我也不为难你们,请把顾总的秘书叫出来,我亲自告诉他我是什么人。”保安见状,立即进去把顾鸿飞的秘书叫了出来。“是你要见顾总?”秘书打量着他问。赵志强反问:“你是顾总的秘书?”   “是的,找顾总得先经过我同意。”秘书矜持地说。赵志强神秘地把他拉到一旁,说道:“有一件非常特殊的事,必须让顾总知道,请你让我见他一面。”   “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秘书对以各种借口找顾鸿飞的人见得多了。   “不能。”赵志强摇头道,“我的身份只能让顾总一人知道。”   “很抱歉,爱莫能助。”秘书转身欲走。赵志强拉住他严肃地说:“误了大事你承担不起。”秘书凝视了他片刻,也有一些吃不准。整个工程主体部分已竣,再有两个月竣工典礼之后将移交使用管理单位。顾鸿飞多次在会上强调,水利工程是百年大计,出不得半点差错。这段时间还特别吩咐秘书,有什么反常现象,要及时向他报告。“我只同顾总说一句话,我相信他听了这句话后,一定会离开舞场。”赵志强说。“可以由我转告吗?”秘书狐疑地问。   “不可以,绝密不能传入第三者耳朵。”   “你等等,我去同顾总商量一下。”秘书转身进了舞厅。   几分钟后,充满着成熟男人魅力气度非凡的顾鸿飞在秘书陪同下步履轻快潇洒地走了出来。   “他。”秘书对顾鸿飞说。   “你找我?”顾鸿飞走到赵志强面前问道,语气流露出高官的矜持和居高临下。   “请回避一下,好吗?”赵志强对跟在顾鸿飞身边的秘书说。   顾鸿飞向秘书点了下头,秘书才退开几步。   68、一想起这件事他心就发慌   “给你一句话的时间。”顾鸿飞说。当他出来看见赵志强也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凭他在官场多年经验的直觉,感到来人身上虽然有种逼人的气势但却没有官场气息,不像是上面下来的人,因此问话的语气很不客气。赵志强报出了一串数字。顾鸿飞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是你在香港的银行账户。”赵志强扫视了一眼秘书说。顾鸿飞一震,惊恐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很快便保持了镇定。香港那个银行账号,他早就记不住了,但写在一个笔记本上。当年收下这笔回扣时,他提心吊胆了好几年,为了防止泄露和不会因时间关系而忘记,他在那本笔记本上每一页记下一个数字。已经八年多了,他早已习惯把这件事忘之脑后。“我们找个地方谈。”他说,随即叫秘书通知宾馆经理替他们开个客房。赵志强跟着顾鸿飞进了宾馆的豪华套间,秘书掩上门退了出去。   沉默了十多分钟,赵志强先开了口:“顾总,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我先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只要顾总明白了利害关系,又肯合作,任何事情都好商量。”顾鸿飞盯着赵志强的眼终于垂下了眼睑,内心里揣摸着他的意图。他的这几句话,反而使顾鸿飞心里更没有底,在没弄清对方身份意图时,他决不会多说半句话。   但他记忆之幕却因此拉开了。那是十年前,他在中央某部秋士林手下任处长。秋士林奉调参加这个重点工程并出任副总指挥时,把他要了去担任副总工程师。   接着秋士林以副总指挥身份和部里派下来的,力争当上设备采购组长,并让他担任副组长。   他至今还清楚记得那次中标的境外设备总代理商陪他们从欧洲回国途中,在夏威夷岛停留了两天,又到日本呆了三天,最后住进香港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的那天晚上。总代理商来到他的房间对他说,这笔生意按照国际惯例,将产生一笔数目不小的佣金,为了感谢在他的帮助下使他们能中标,他们决定为他在香港银行设个账户,把佣金替他存入,并说这是国际惯例,非常安全。当时也不知在什么心态支配下,他没有表示接受,也没表示拒绝。回国后,一想起这件事他就心发慌,觉得没底,怕引起什么事。一个星期天,他陪秋士林去钓鱼。他犹犹豫豫地向秋士林把佣金的事讲了。秋士林听后,什么话也没说,一门心思钓鱼,好像就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话。没过多久,工程指挥部领导班子例行的理论学习会上,谈到与国际社会接轨时,秋士林发言说,所谓与国际社会接轨,他的理解是在经济活动运行中,必须遵循国际惯例。英美司法制度案例具有法律效力,实际上也是一种惯例。在对外交往中,有些我们认为不合法的行为,却符合国际惯例,对这类事,不必大惊小怪。其他同事没能听懂秋士林这番似是而非的话,顾鸿飞却心领神会,知道秋士林在开导他。   69、你们要多少   半年后,第一批设备款汇出后不久,秋士林和他又带一批技术人员出国培训,那个总代理商乘无人时,给了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为他在香港银行开设账户的所有文件和四百万美元的存款。拿在手上虽然感到沉甸甸的,心发慌,但意识到秋士林也必定有一份,至于多少数量,他不知道也不敢打听。他心想,只要自己没损害国家利益,既然是国际惯例,不要白不要,也算是自己放弃京城舒适生活来山沟的一种补偿。当然,世界上决没有无缘无故送钱的好事,在随后几笔设备的价格变化等方面,他和秋士林心照不宣地给了对方不少的回报。后来他当上副总指挥后,他的账户由四百万变成了六百万。这笔巨款给他带来的实惠和享受还不如给他造成的心理负荷大。特别是最初两年,他经常恶梦惊醒,冷汗淋淋。   随着时间的推移,设备采购已结束了几年,与代理商业务来往已断,变成了纯粹的朋友关系,他终于心安理得再也不提心吊胆了。平时繁忙的工作,仕途的顺畅,他几乎一年中很少有时间想到自己还有一笔巨款放在香港的银行,所以当赵志强报出他银行账号,他根本就没能想起与自己有关,直到赵志强点明是他在香港银行的账号,他才恍然大悟。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的事,现在居然有人找上门提起,顾鸿飞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据他所知,秋士林很可能动用了那笔钱。秋士林的几个孩子,老大从政,已是正厅级干部,老二学医,是教授级专家,老三经商,已定居香港。老三经商的启动资金,可能就是秋士林从他接收的巨额佣金中划出的。他相信秋士林的佣金比他要多得多。“回忆好了吗?”半小时后,赵志强问道。   “先生可否告诉我你的身份,是官方还是民间。”顾鸿飞镇定自如,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和派头。   “民间。”赵志强答道,明显感到眼前的没惊慌失措的捕猎对象与前两次的不同。   “我想你来找我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敲诈一笔钱财,一是什么事有求于我。”顾鸿飞抢先点明他的来意,气势上抢得上风。   “也可以说是敲诈,也可以说不是敲诈。关键是从什么角度看。”   “说说你的角度。”   “首先得告诉你,掌握你秘密的,不是我一人,而是一个你想象不到能量有多大的组织。其次你也应该清楚,你前途无量,披露你的秘密不仅会毁了你的前途,而且会把你送上审判台,一世英名付之东流不说,余下的岁月将在铁窗黑牢苦熬,或者是上断头台。所以,从我的角度看,是来救你于苦海。破财消灾,保住你名节和地位前途。”“说具体的,你们要多少?”顾鸿飞听懂了他的意思,不想继续兜圈子。   “四百万美元。”赵志强只掌握了四百万,全提出来等待他讨价还价。   “你们能提供什么保障?”顾鸿飞提出最关心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   70、还是没人接   这时,门铃响了,随着顾鸿飞一声请进,他的秘书走了进来说:“顾总,客人们都在找你。”“我马上就去。”顾鸿飞示意秘书先走,待秘书出门后,说道:“很抱歉,我还得去应酬。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希望先生能体谅。”“我们谈得很愉快,也很坦诚。我相信顾总会作出明智选择。”赵志强也宽容大度地说。“我们明天再约时间继续。怎么样?”“明天上午我要主持一个会,下午将去省城,第二天回来。”“今晚再晚我都等你。”“今天不行,你总得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这样吧,后天晚上九点,还是在这间房。希望你能明确告诉我,你们能提供什么保障。至于你们要的数目,好说。”“但愿我们合作愉快。”回到房间内,赵志强立即给孔立雯打电话,但是,仍然没人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次从上海返回的当天,他是先去秘密据点向老板汇报情况并接受新任务,赶到孔立雯处时,已是深夜,最近他与孔立雯的幽会,几乎都是深夜,匆匆来匆匆去。按照老板必须争分夺秒的要求,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发。他记得早上他要起床时,孔立雯紧紧拥伏在他坚实的胸上哀求似的要求他再多呆十分钟。他轻抚着她光洁的背肌,吻着她耳垂说:“老板说是最后一次,这次完成任务后,捕猎行动就停止执行。我们又将像过去一样经常在一起了。”“就是因为是最后一次,我才特别感到害怕。我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她凉丝丝的泪珠滚落在他身上。“你放心,不会的,他们都是惊弓之鸟,怕得要命。”他安慰道。“你办完后,千万不要向老板提出关于我们的事。老板的心机太深,摸不透的。”“我听你的。等你的十年期到了,你就向他要求回老家去,我再想法脱身来找你。”   那天早上,她留着泪服侍他穿衣,并把换洗衣服替他装进旅行箱。听到预定送他到飞机场的出租车已到楼下,他才匆匆忙忙下楼,回头见她倚立窗前,泪流满面地手放在胸前轻轻晃动着,显得楚楚可怜。出租车开出一段距离,他又叫出租车转回来再经过一次她的楼下,发现她仍站在窗前发愣。出租车司机见状,以为他们是新婚夫妇,还说了句你们小两口感情真深。没见孔立雯接电话,赵志强开始心慌起来,不知她是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其它麻烦。他决定每隔半小时给她打一次电话。   然后,他打电话向老板汇报这里的进展情况,告诉老板对顾鸿飞他已经有了九分把握,但主要对象秋士林早已离休在外地疗养院,待顾鸿飞事办妥后,他将立即飞往北戴河疗养院,因此时间可能会长一些。老板对他说,对顾鸿飞这类大人物,要多留个心眼,防止他使坏。老板还说如果他感到困难,将替他派位助手来。他回答说自己有把握处理好。挂断与老板的电话,他又拨通了孔立雯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71、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他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了,孔立雯是他的唯一,对他来说,人生的意义就是能同她在一起,为老板冒险干了许多违法犯罪勾当,最初是对老板的感恩,但在与孔立雯坠入情网之后,最大的动机就是希求得到老板谅解,期待有朝一日老板会网开一面,同意他们公开过正常人的生活。通常情况下,婚姻会在岁月的磨损下使激情趋于平淡,但像赵志强和孔立雯这种受到限制的恋情,却反而因岁月的流逝,激情之火越燃越烈。   他们每一次幽会,都有个第三者的阴影威胁着他们,也刺激着他们,使他们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每一次又都像是最后一次。   不见孔立雯接电话,躁怒的情绪使赵志强坐立不安。又拨了一次电话没人接后,他决定去夜总会找个小姐陪着喝酒,喝个通宵,喝个一醉方休。他知道得不到她的消息,他会狂躁不安无法入睡。当他刚出门,还未关上门时,电话铃响了。   他房间电话只告诉过老板,以为是老板来的。再就是顾鸿飞,尽管他没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号,但他相信在顾鸿飞权力范围内,会轻而易举地查到他。也许是顾鸿飞想通了约他谈话。但当他拿起电话,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时,他兴奋得几乎快窒息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他欣喜地问。   “我就在宾馆大堂,查登记处查出来的。”她的声音甜润但却透着难以抹去的幽怨。   “真的在下面?”赵志强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不直接上来?”   “我想先确认一下是不是你。”   “你等着,我下来接你。”   赵志强放下电话,心急火燎地跑到宾馆大堂,果然看见在公用电话处亭亭玉立的孔立雯。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忘乎所以地冲上前把她抱起转了个圈。然后搂着她腰问:“告诉我,你怎么想起跑来找我?”孔立雯心底一酸,伤心欲绝地摇摇头,说不出话地哭泣着。   赵志强见状,大感诧异,扶着她说:“到房间去吧。”   进了房间,孔立雯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赵志强焦虑地问。   “他,他———”她泣不成声。   “他是谁?”他急切地问,怒火升腾。   72、他已对你动了杀机   “老板。”孔立雯终于说出,这两个字如同魔鬼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时,她浑身一阵哆嗦。   “老板他对你怎么啦?”赵志强的问话已有气无力,像一盆冰水浇进他炽热的心房,把他的一切勇气浇灭,使他的心一阵阵抽缩,一阵阵刺痛。   “你自己看吧。”孔立雯满脸泪痕地缓缓脱去衣服,在她身上纵横交错布满一条条皮带宽的瘀痕。   “他又———”赵志强咬着牙,捏紧拳,竭力压抑着快升腾而起的怒火。   “比以前更疯狂,更没人性。”她哽咽着说。   “已经好多年没来找你了,怎么会又突然来了?”他找出睡衣披在她身上。   “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能感觉到他疯狂情绪中有种报复般的意味。”   “不可能。”他摇着头说,“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呢?我并不是太迟钝的人,每次见他,我都非常留心观察,但他从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   “志强,这正是他可怕之处。”她劝道,“你想想,他同郑路镓是多么好的朋友,郑路镓为他帮过多少忙?从他策划指挥你们干的这些事,不已足够说明他是个笑里藏刀阴险狠毒的人吗?”“刚才我还同他电话联系过,没感到他对我有什么不满。这么多年来,我替他卖了多少次命,知道了他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正因为这样,我才预感到他决不会容忍你的存在。他这次来找我报复似的发泄虐待,我觉得是个信号,这十来年,根据你告诉我的情况和我自己掌握的,我下了番功夫研究他。我一直就怀疑是他有意让我们陷入情网,以便使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成为他的死士,为他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当他在这么多年没找过我后突然出现,我预感到你的利用价值已经结束了,甚至可能因你掌握了太多的秘密,他已对你动了杀机。”女人的敏感和直觉有时是非常深刻直接的,特别当女人对某个熟悉的男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关注分析,得出的结论之准确会让人惊异。   当丁吾法向孔立雯施暴性虐待地蹂躏之后,她的直觉告诉她,赵志强对丁吾法的利用价值已失去,赵志强这趟远行,危机重重。她当机立断,第二天一早买好飞机票,再去取出这些年来储存在银行的三十多万现金,按照赵志强告诉她的地名和所住宾馆找了来。孔立雯这番话使赵志强如雷轰顶,颓然倒坐在沙发上。   他从来没怀疑过老板对他的信任,就像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老板的忠诚一样。孔立雯的话确实让他悚然心惊,不得不认真面对了。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九部分   73、这决不是好预兆   老板一面策划捕猎行动,直接损害好友郑路镓的利益,一面却四处奔走为郑路镓人大通过检察长任命游说,公开的行为和暗地的举动都做得天衣无缝,连郑路镓这种与以各种罪犯打交道为职业的专家都被他耍猴似的玩得晕头转向,还与虎谋皮引狼入室似的把他当成最可信任的朋友请他协助调查办案。孔立雯说老板没向他流露过什么才可怕,他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他又不相信老板真的认为他的利用价值失去而会处置他。既然老板为了利用他而花了许多心力,既然老板是个精明绝顶的枭雄,就不可能轻易放弃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才。在没有让他信服的证据时,他对老板还抱着侥幸心理。也许是孔立雯过于敏感,危言耸听。他决定完成这次任务后无论如何也要同老板摊开谈一次,把事情摆到桌面公开化,看老板怎么处置。但是,老板又为什么突然对孔立雯产生兴趣了呢?这令他百思不解,不管怎样,这决不是好预兆。   夜里同孔立雯并躺在床上,双手抱枕在头下,圆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孔立雯知道自己的话已引起了赵志强内心的震荡,便没再多说,静静躺在他身边让他自己思考。   过了许久,她听见他叹息了一声,便轻声说道:“不要想了,先睡觉吧。”   “你也没睡?”他问道,她在他身旁一动不动,他认为她早睡着了。   “我能睡得着吗?”   “是呵,睡不着。”他又叹道,“找到这里很困难吧?”   “有地名宾馆名,不太难,就是下飞机后,本想打的到这里来快些,我一个单身女人又是长途,人生地不熟,害怕司机起歹意,所以坐的是长途大巴,天快黑了才到。”“真难为你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把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胸前。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银行里所有存款都取出来了。我想如果苗头不对,我们就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三十多万够我们过十来年。”   “没那么严重。”他拍拍她肩说,“如果这次完全成功,两次加上,老板得给我近百万美元的奖励,足够我们过一辈子。”   “你还对他抱着希望?”   “反正他不仁,我就不义,我知道该怎样与他打交道。”   “你有心理准备我就放心了。你不是在大西北当过兵吗?我真想去看看戈壁、沙漠。”   “这次结束后,我带你去大西北痛痛快快玩上十天半月。”   74、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胡欣红比袁可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田园幽情酒吧。   在丁吾法别墅看相册发现劫持档案的人确是丁吾法的人后,她的整个思维和心情都乱了,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混乱不堪,难以理解,连郑路镓也变得异常陌生,甚至觉得自己都变得无法理解。到田园幽情酒吧来之前,丁吾法与胡欣红电话联系过,约请她参加晚上在黑天鹅饭店的聚会,说参加者全是他和郑路镓的朋友,是专为郑路镓荣升检察长庆祝。丁吾法对她说,当她成为自由职业者,开始创建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转换了角色时,交这批朋友很值得,这会给她许多帮助,一般律师办不成的事,有了这批朋友的帮助,她就能办成。如果在不知道丁吾法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活动时,她也许会非常感激丁吾法的良苦用心,即使因与袁可另有约会,不能去参加这种聚会,她也会从内心深处把丁吾法当成不可多得的朋友。过了约定时间一刻钟,袁可还没来。她知道袁可跟着郑路镓养成了特别守时的习惯,一般与人约定时间都会算好路途可能堵车等因素,提前赶到。   见袁可没准时到,又没来电话说明原因,胡欣红知道他的调查具有极大风险,怕他发生什么意外或遇到危险,因此特别担心。她正想打他手机问一下,吧台服务员跑来叫她去接电话。电话是袁可打来的,说他在机场遇到一些事,刚坐上出租车,得一个小时后才能赶来,让她不要等,先吃饭。她想问他遇到什么事,但转念一想,也许电话里说不方便,见面再问。原来,袁可下飞机后,匆匆走出机场,正挥手招呼一辆出租车时,忽然感到进机场的人流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当时他没在意。但当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时,脑子里突然闪出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脱口道:“是他。”然后对出租车司机说了声对不起,急忙向机场追,连出租车司机骂他的话也没听见。那个熟悉的人影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自称叫李云的劫持档案的人。   袁可匆忙在整个机场找了个遍,但根本没再见到那人。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错,那人一定是李云。于是他在候机室里呆了四十分钟,每一班飞机登机时,他都守候在前面观看,但接连六班飞机登机,仍然没再见到李云。他又抱着侥幸心理找到机场公安处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说在机场发现一个嫌疑对象,但不知是坐哪一班飞机,请求协助查看旅客乘机登记。只要知道了李云飞机的目的港,他就能判断出他们将去敲诈的对象,也就可以请求当地检察院反贪局协助监控。只要抓到李云,许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75、他们为何突然取消这个账户   他在机场公安处干警的帮助下,通过电脑调阅了所有当天乘机李字头的名字,有三个叫李云的人,一个是妇人,一个是老人,还有一个却是外地来出差的人员。他转念一想,李云不会是那人的真实姓名,他和王成思都不认识,他随便说个什么名字都可以骗他们。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因自己一时疏忽而失去。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赶去同胡欣红见面,相互沟通情况,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当他一看表,才知道自己下飞机到现在,已过去了两个小时,并超过与胡欣红约定时间一刻钟,怕她会担心,便急忙给田园幽情酒吧打电话。   袁可赶到田园幽情酒吧,告诉胡欣红他在机场的奇遇后说道:“非常可惜的一个机会,白白错失了。”   “反正已经可以认定是丁吾法的人,他跑不掉。”胡欣红说。   “还是不够,只能认定此人与丁吾法有关,但不能认定丁吾法策划了这个阴谋。对丁吾法仍然仅是怀疑,虽然这种怀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也无法对他提出指控。如果抓到了那个叫李云的人,事情就好办多了。估计李云肯定是飞到什么地方去敲诈,这段时间他们必定已经敲诈了不少钱。他们使我们在香港食物中毒,其最大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敲诈。”“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胡欣红指着小桌上的饭菜催道。   匆匆吃完饭,填饱了肚子,袁可便给香港的费斌打电话,一打便通了。费斌告诉他,那个银行账号确是张建一设立的,到了一笔九百万美元,第二天就转到了美国。费斌说:“奇怪的是,今天上午,张建一已经去取消了账户,不知是什么原因。”袁可又问明了张建一设立账户的时间,对费斌表示感激挂断电话后,他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问题吗?”胡欣红问。   “张建一设立账户的时间恰好是我和王成思去香港廉政公署接收档案的当天,也就是说,他们准确知道接收档案的行动迅速作出了反应,并认为有把握劫持档案。显然他们早已垂涎档案内容,早就设计好了怎样运用,只等我们与香港廉政公署谈妥移交。”“这样基本就可以认定是丁吾法了。”   “认定倒是可以认定,但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袁可思索着说,“他们为何突然取消这个账户,我觉得大有文章。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敲诈刚刚才开始,这个账户只到过马名俊的九百万美元。难道他们已发现我去找过马名俊?如果真这样,他们实在是太可怕,心机实在是太深太细,可动用的人手也多得超过我们想象。我想很可能包括我们现在的见面都可能被他们掌握。”   76、我还有个建议   “不可能。”胡欣红说,“如果照你这么说,丁吾法不可能不对我防范。我也不可能诱使他自动抱出相册。我的感觉是他对我们香港回来的举动一无所知,也不会想到你已怀疑上了他并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和证据。他也没那么可怕,他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我倒觉得他撤消银行账户,如果不是有其他特殊原因,很可能他觉得该适可而止了。我曾听丁吾法说过,万事都得适可而止,留有余地,他说弦绷紧了会断,不懂适可而止就会绷断弦。”“但愿如此。”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呵,该怎么办呢?”袁可说道,“到这种地步,我已感到束手无策,仅靠我们私下调查已经不行了。我想整理成一份材料,好好向郑老板汇报,只要他能下决心,立案侦查,有了现在这些线索,是不难水落石出的。但我感到对郑老板肯定是个非常非常大的难题,他与丁吾法关系太密切了,弄不好会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你住的那套房,好像也是郑老板出面向丁吾法借的,一切全搅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从机场回来的途中,想到这些问题,我快揭开真相的喜悦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觉得心理负担越来越重,甚至有点害怕自己的怀疑判断,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仅是自己的一种怀疑,希望丁吾法仅是个泄密者,一切活动都是他手下人擅自干的。但费斌的电话证实,没有丁吾法的策划,基本是不可能的。”袁可又道:“把此事捅开,无疑是把双刃剑,对丁吾法是毁灭性灾难,对郑老板,也决不是什么好事。但我预感到,对丁吾法这类丧心病狂心狠手辣又口蜜腹剑具有很大欺骗性的狂人和伪君子,不把他送上审判台,越往后走,他的实力更加雄厚,势力更加强大,一定会有更多的政府官员落入他的魔掌,被他控制,成为他的保护伞。他也一定会做出更多更惊天动地的损害国家社会的事,甚至会形成遍布国内外的黑势力网。到那时,也许就谁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了。”“袁兄,也许向郑老板汇报后,他会找到解决办法。另外,我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学学郑老板,暂时不向他汇报,待你局长任命下来后再说。你也该为自己的前途作一些考虑。我觉得过早披露,引起丁吾法的反扑,他的能量之大,很可能会使你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有扳倒他,他却先使你局长的任命落空。郑老板经常告诉我们,保存自己是为了更好地消灭敌人。为了进,可以先求退,以退图进。再说,郑老板也刚上任,板凳还没坐热,关系还没理顺,即使你向他汇报了,他也可能暂时按兵不动。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袁可想了想说:“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77、仿佛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昨夜,躺在赵志强的怀中,孔立雯有了安全感,静静睡去。但赵志强却被她带来的问题困扰,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相信老板真的会对他采取行动。这么多年来为老板办事,对老板处理问题果断的风格,他是深有体会。老板遇事从不优柔寡断,处理起来从不拖泥带水。他认为如果老板真对他动了杀机,发现孔立雯失踪,便会下达立即执行的指令。也许杀手已跟随孔立雯身后而来,所以夜里他不敢合眼,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第二天,早餐后,他陪孔立雯去参观工地。   中午,他们在山间草地享用出发时准备的食品,然后在一位工人的指点下,沿着崎岖山路走了六七里地,来到一个清幽静谧没受到人类污染的山谷。   当彩霞满天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宾馆。赵志强一整天仿佛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回到宾馆的房间,背后有双眼睛的感觉才消失,赵志强神经终于松弛,感到真的累了,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张开四肢躺着。孔立雯走进卫生间,想把浴池放满水,服侍他清洗。当她刚走进卫生间,赵志强突然听到她一声惊叫,接着又是摔倒在地的声音。他迅猛地从床上跃起冲进卫生间,在进门的一瞬间,他立即意识到卫生间有其他人,同时感到一阵雾状东西迎面而来,正想躲开,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使他眼一黑,摔倒在地。当赵志强醒来时,他的手脚都被紧紧捆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人,立即明白了他虽然担心但一直不敢相信的事终于发生了。那种雾状的东西是从喷管里出来的,也就是他们用来对付袁可和王成思的高效麻醉剂,是老板通过特殊渠道从国外搞来的。他抬头发现孔立雯躺在床上,但没捆手脚。他知道大概是因为他的体质好,神经系统比较坚强,所以先醒。站在他面前的是老板手下心腹干将叶宝健,在劫持档案时,他因替老板开过多年车,与郑路镓的司机小陈认识,由他出面把小陈骗进车里用高效麻醉剂放倒,又自称李云把袁可和王成思骗上车。袁可在飞机场看见的也是他。“叶宝健,你这是干什么?”赵志强怒道。“你应该知道我会干什么。”叶宝健狞笑道。   “老板叫你来的?”赵志强仍不死心,叶宝健虽然比他早两年投效老板,但自从老板收容他并为他整容后,他得到了老板的特殊信任,叶宝健反而成了他的部下,实施捕猎行动,叶宝健受命于他,在他决定留下袁可生命时,曾同叶宝健发生了差点动刀子的冲突,他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希望是叶宝健的私人报复。“没有老板指示,我有天大胆也不敢动你,还有她,这个漂亮的小婊子。”叶宝健色迷迷地瞟了眼还在昏迷中的孔立雯,“没有人能背叛老板,背叛者都得死。”   “我没有背叛老板,我忠心耿耿为老板卖命。”赵志强挣扎着说。   “没有用的,你挣不脱。你是头老虎,我特别小心。”叶宝健玩着一把雪亮的小刀,“我本想先把这小刀插进你的心,然后慢慢享受这个小女人。”   78、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姓叶的,我要杀了你。”赵志强吼道。   “你没有机会了。”叶宝健摇着头,“告诉你吧,从第一天起,老板就交给我一个任务,监视你们,老板希望你们坠入情网,更加死心塌地为老板卖命。但你不该背叛老板。”“我没有背叛老板。”赵志强坚持道。   “这婊子在床上对你说的那些话,我早就录了下来。这次行动,你居然敢违抗老板命令,擅自留下姓袁的命。说明你对老板并不是全心全意,老板没有追问你,是希望你主动向老板解释说明,但你一直保持沉默。老板认为你已有二心,迟早都会在这个女人挑拨下背叛老板。本来老板想等你执行完任务后才让你消失,但这个婊子突然失踪,老板紧急把我召来,从民航售票处查到了她的去向,不得不提前结束你。我已把话说清楚,你不要不服气,死也该瞑目了。哈哈———”叶宝健得意地狂笑。赵志强对老板的幻想终于破灭了,后悔该早听孔立雯的话,当机立断与老板摊牌,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叶宝健笑声未绝之前,孔立雯突然扑在他身上,一口咬在他拿刀的手腕上。他痛得大叫一声,松开了小刀。孔立雯抓起小刀扑到赵志强面前,还没割断捆住赵志强手脚的绳,叶宝健已把她打翻在地,并拾起了小刀,把刀口放在赵志强的脖子上。“妈的,一头母老虎。”叶宝健骂道。   孔立雯从地上爬起,还想扑上去拼命。   “你不听话,我就立即把他的喉管割破。”叶宝健恶狠狠地说。孔立雯见状,吓得不敢动弹。   “立雯,快跑———”赵志强吼叫道,“别管我!”   “你敢,不要他命,你就跑。”叶宝健阴冷地笑道,并用毛巾塞住赵志强的嘴。   “求求你,放了他吧,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的。”孔立雯哀求道,还以为老板是因为发现她与赵志强偷情才派人来杀他们。   “哈哈———”叶宝健狂笑道:“好一个多情女人。要想救他命,就乖乖把衣服脱了。”赵志强在一旁拼出全身力量,连同沙发跃起向床上砸去,砸在了叶宝健后背上。叶宝健痛得大叫一声,转身给了他一拳,又飞起一脚,把他连带沙发踢下床,接着又一阵拳打脚踢。   正当赵志强气得拼命往墙上撞头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冲了进来,手持短枪对着叶宝健喝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我是公安。”   叶宝健闻声,抓起刚才被赵志强从茶几上撞落在地的茶杯向来人砸去。来人闪身一躲,叶宝健乘机跃起越过床,把来人扑倒在地,两人便在地上扭打起来。   79、来人持枪对准了他   叶宝健咬着牙,凶残地扭曲着脸,正在得意,一记沉重的侧拳顿时把他打得眼冒金星,昏厥过去。原来,当叶宝健同来人扭打在一起时,孔立雯用小刀割断了捆赵志强的绳,使赵志强在来人快被叶宝健卡断气之前挥出了关键性的一拳。赵志强把来人扶了起来,然后又用绳把叶宝健捆上。“你也不准动。”赵志强闻声扭头一看,见来人持枪对准了他。   孔立雯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怔怔地盯着持枪的人。赵志强平静地说:“你不会开枪的,最好把枪放下,我们坐下来谈谈。”见赵志强站起,来人退到门前,警惕地盯着他。“如果我分析没错,你是顾总派来监视我的人。今天一整天我都感觉到你的存在。我想,顾总事先一定对你有吩咐。”   来人确是顾鸿飞手下的公安处长,叫周伟光,是顾鸿飞的表弟,曾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退伍后顾鸿飞把他安排在公安处,又在短短几年内把他提为公安处长。顾鸿飞不是吃素的人,昨夜赵志强出现后,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弄不好不仅是乌纱帽落地,而且是上审判台的问题。因此连夜把周伟光叫到家中,说赵志强可能是个人物,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和前途,要他亲自跟踪监视并严格保密。他带着望远镜跟了他们一整天。他们进房间后,他也进了隔壁房间,隐隐听见了这间房间内不正常的声响,开始他还没在意,但当赵志强连同沙发被叶宝健踢下床摔碰出响声时,他感到几分奇怪,便来到他们门前贴耳倾听,正好听见了孔立雯的哀求和叶宝健对赵志强的拳打脚踢声,一种职业的遇到歹徒的反应使他没作什么考虑,便踹门冲了进去。此刻,赵志强冷静的话语,使他也冷静下来,这才感到不知该怎么收场,显得特别尴尬。   “谢谢你救了我们,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你可能很为难。”赵志强设身处地替他考虑,“不如你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顾总,他知道该怎么解决。”周伟光犹豫不定,手枪已收起。“你在这里打电话也不方便,你放心去外面打电话吧,这里不会发生什么问题。我们既不会逃,也暂时不会杀人,等你同顾总联系后再说。”赵志强诚恳地说,“我想,发生了这件事,顾总应该会赶来同我见一面。我得同他商量善后问题。”周伟光想了想,说道:“好,我相信你,我打完电话就过来。”   周伟光去打电话后,孔立雯才惊慌未定地扑进赵志强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快放了我,否则老板不会放过你们的。”蜷曲在地的叶宝健叫道。   赵志强踢了他一脚,轻蔑地说:“闭嘴,怎么处置你,我还没想好,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话。老板已撕破了脸,暴露出他的真面目,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周伟光进来对赵志强说:“顾总马上赶来,你稍等片刻。”   不到十分钟,电话响了,是顾鸿飞在隔壁房间打来的,请赵志强过去。   “这里我看着。”周伟光说。   赵志强瞟了叶宝健一眼,对孔立雯说:“你也在这里等着,不用怕,他已是只拔了牙的老虎。”   待赵志强到隔壁房间去了,周伟光摸了摸被叶宝健卡出血痕的脖子,狠狠掴了叶宝健两记耳光出气。   80、需要我怎样协助你   当周伟光电话告诉发生的事之后,顾鸿飞整个心都揪紧了,立即意识到是黑社会内部的争斗,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必定失控,他的秘密也无法保住。本来今天他是在外地过夜的,但因赵志强的出现,使他什么心思也没有,虽然他与赵志强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没吃晚饭他就赶了回来,正在家中思考怎样度过这次危机。对于赵志强开口要的四百万美元,他已打定主意交出。他担心的是怕他们从此没完没了地纠缠,使他永无安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暗自庆幸自己的安排,如果赵志强被人在他的地盘干掉,赵志强身后的黑社会势力一定会归罪于他,恼羞成怒,把他披露出来。他还不知道真正的内幕,不知道杀手其实是赵志强的老板派出的。赵志强进门后,顾鸿飞满脸严肃地请他坐下,说道:“赵先生,请解释一下究竟为什么?”   “是我们内部事务,你没必要知道。”赵志强说,“但我得感谢你,否则我早已命丧黄泉。”   “你们这样根本就没法向我提供保障。”顾鸿飞说,“我可以按你要求把钱给你们,但在你们无法提供保障之前,我不能交钱,否则,钱你们拿走了,我人也被你们出卖了。”“顾总,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钱你自己留着用,我分文不取。你的事情,我也敢保证,决不会从我们这个渠道泄露。”   顾鸿飞闻言,大惑不解,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志强,见他确是满脸的诚意,问道:“是因为我的人救了你们?还是——”   “这是一个原因。”   “从你们渠道不泄露,是不是还有另外渠道,比如那个杀手方面?”   “杀手和我是一家人。我已决定不执行老板敲诈你逼你交出四百万美元的命令。”   “你不执行,但你们老板还会派出其他人来。”顾鸿飞忧虑道。   “只要你愿意同我合作,我保证老板恨不得早点把你忘掉。我们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来敲诈你,是因为看准了你害怕事情暴露的弱点。你的行为是违法的,已构成犯罪,你为了保住地位、名誉和前途,为了不上审判台,是会交出那笔钱的。其实,你的弱点也同样是我老板的弱点,你怕暴露,我的老板更怕暴露。当然,我老板不是怕你,你对他一无所知,他怕的是我,我掌握的情况足够让他掉十个脑袋。”赵志强把情况分析给他听,但仍然没披露老板的姓名,这是跟老板学的,凡事得留有余地,不能把人逼得没有退路,只有给老板留有余地,使相互害怕的心理维持在一种平衡状态,大家才能相安无事。“你需要我怎样协助你?”顾鸿飞问。 资料网上收集 啃书虫制作 请勿作商用   刘平《廉署档案》                   第十部分   81、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那位救我的是什么人?”赵志强没直接回答他,转开了话题。   “工程公安处长,姓周,是我的表弟,具体问题他不知道。但他可以信任。”   “第一,这事不能扩大,不能让第三者知道,杀手问题由我自己处理。第二,在我和老板谈判之前,让周处长听我指挥,保证我的安全。”赵志强说道,“至于有多大的把握,我只能告诉你,理论上讲,完全没问题,但究竟怎样,只有在我同老板谈判之后才知道。”“我答应你。”顾鸿飞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去把周处长叫过来,你向他吩咐后就没你事了。”   然后,赵志强回到自己房间看守叶宝健,让周伟光去见顾鸿飞。   几分钟后,周伟光满脸疑惑地过来对赵志强说:“从现在起,我听你的。”周伟光与顾鸿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顾鸿飞没向他多说,不管有什么要求,他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而且不能问原因。他虽然心里有许多疑问,但见顾鸿飞严峻的神色,什么也没敢问。“先叫人送晚餐来,我们还没吃饭。我想你跟了我们一天,一回来就出事,恐怕也没吃饭。”赵志强说。   “晚上你把他带到旁边房间看守,为了保证安全,你可以叫两名可靠的部下来协助你。”赵志强又说。   周伟光又立即打电话叫来两名忠心的部下,把叶宝健带到旁边房间去了。   “老板,我是赵志强。”赵志强接通了老板的电话。   “哦,志强,工作进展顺利吗?”老板在电话里的声音平和亲切不愠不怒。   “非常顺利,连来要我命的叶宝健都掌握在我手里,你说顺不顺利?”赵志强讥讽道。   电话对面没有了声音,只有电流声。赵志强能感觉出老板脸上恼怒的神态,感觉到老板尴尬的沉默和无话可说。   “老板,怎么不说点什么呢?”   “志强,完全是误会,我待你是一片真心。纯粹是叶宝健个人行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爱上了孔立雯,我也有心成全你们。”   “不要继续演戏了,老板,叶宝健把该说的都说了,没有你的指令,他不敢来的。老板你动了杀机,我也走投无路。你曾教训过我,不要把人逼到了绝路,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如果你不派叶宝健来,我还会为你继续完成任务,至少能替你弄到一千多万美元。现在我才知道,连我和孔立雯坠入情网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陷阱,目的也只有一个,让我死心塌地追随你,因为你需要我干的事,基本上全是违法犯罪。现在好了,你让我清醒了,也把我逼到了绝路。老板,我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志强,你要冷静,千万要控制住情绪,不要因一时冲动做出千古遗恨的蠢事。你回来我们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   82、只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是要谈一次,但请老板你亲自来一趟。”   “你还是回来谈吧,你知道我很忙,抽不出身,每天的时间都提前安排好了的。”“有诚意你就来一趟,没诚意,我们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赵志强态度强硬地说,“你不来,我马上就消失,同时,从中央到地方的有关部门都会收到一份你的材料,叶宝健我也准备交给当地公安。这样一来,也许你的杀手还没有追踪到我,你就全军覆没了。到那时,说不定我还会因为隐藏得法,幸免于难。老板,相信我所说的吗?”电话里又沉寂了。   “只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我立即挂电话。”赵志强提出最后通牒。“我答应你,亲自来一趟。”   “还有两个条件。”“说吧,我都答应你。”   “第一,放过顾鸿飞和秋士林。”   “没问题。”   “第二,为了我今后的生活,你得带一百万人民币和五十万美元来,都得要现金。从此我们一笔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忘记有我这个人存在,我也忘记你。”“你也太过分了吧。”   “一点也不过分。其他不说,仅这次捕猎行动,我为你干的事,远远超过这个价值。算是我为你卖命的报酬。这点钱,对你来说,微不足道,这次捕猎行动,你少说也已经搞到近亿美元。这笔钱对我来说,就可以保我一生安康。“我也答应你。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搞这么多现金,我得有时间去准备。”   “没有多要,就考虑短时间搞现金太多有困难。这点现金对你老板来说,小事一桩,我相信你在半天内就会准备齐我要的现金。”   “赵志强,我服你了。告诉我时间地点。”   “时间,后天下午五点。地点,进镇前约百米处,有一株千年黄桷树,希望你能准时赶到。另外,我先提醒你,千万不要有其它想法。我知道你是玩阴谋诡计的高手,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将你的情况复印了数份,分别寄给了我当兵时的战友,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我已同他们约定,每个月电话联系一次,得不到我的消息,立即拆封,把你的材料寄到有关部门。”“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提前拆封,不就无密可保?万一因特殊原因你们暂时失去了联系,事情就会失去控制。”老板担心道。“因为我不相信你,不得不这样留一手。我并不想把你逼到绝路,我还想过几天好日子。半年过后,我会亲自去把这些材料收回集中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只要你不动我,这些材料也就石沉大海,永不见天日。”   83、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赵志强的电话把丁吾法气得灵魂出窍,但仍保持着平静通完电话。他万万没想到天衣无缝的捕猎行动首先从内部引起了麻烦。赵志强的话一点没错,如果开口要五百万美元,他也一分不敢少。他相信撕破脸了的赵志强什么都敢做。赵志强之所以敢反过来敲诈他,是因为赵志强掌握的材料足以置他于死地。他后悔自己百密一疏,以为靠高效麻醉剂,叶宝健一人就足够处置赵志强和孔立雯,神不知鬼不觉,彻底清除隐患。现在他和赵志强的关系,必须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能再次把赵志强逼上绝路。丁吾法静下心来反复思考,抑制住自己想继续派人制裁赵志强的冲动,决不能一错再错。他立即打了几个电话,一百万人民币现金通过洪琦准备,五十万美元,让张建一明天从香港带过来。然后决定暂停捕猎行动,执行任务的人员明天赶到成都机场会齐,陪他去见赵志强。不扑灭后院之火,将危及他的生存。小镇外的黄桷树是小镇的标志,树干得四人合抱,枝叶茂盛如巨伞,树下摆了一圈青石凳。到了约定时间,为防止发生意外,赵志强让周伟光命令手下在镇口待命,然后让周伟光驾车,载着叶宝健和孔立雯提前赶到离黄桷树二十多米远处停下,让他们留在车里,他独自到树下青石板凳坐着等。准点,丁吾法的轿车也开来停在远处,丁吾法一人提着密码箱过来。“老板,你好。”赵志强站起恭敬地问候,眼睛却警惕地瞟向远处,全身肌肉保持紧张状态,随时准备暴起制住老板。“先请过目。”丁吾法也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微笑着把密码箱递过去。“我相信老板一分也不会少。”赵志强提过密码箱。“志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相处很好,弄到这个地步,我非常遗憾。”丁吾法儒雅而痛心地说,“其实,在我手下这么多人中,我最看重的人是你,把孔立雯给你也是我的本意。你和孔立雯相好,我暗暗为你高兴,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成个家。嗨,都怪我耳软,听了叶宝健他们的谗言,叶宝健早就对孔立雯垂涎三尺,背着我干了许多事包括窃听你和孔立雯的谈话,他把窃听录音断章取义经过整理给我听,让我以为你已有二心,好取而代之。唉,也怪我不够冷静,才脑子发热,做出了让我后悔不已的事。”“其它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么多年,你待我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从没怀疑过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们好合好散吧。”赵志强也尽量使气氛保持着一种亲和,也不想揭露老板的虚伪。“在我手下的人中,你是最优秀的。志强,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合作吗?这两天我反复想,我们应该继续合作。”“不用多说了,也不用说再见。我们从此互相忘记。”赵志强转身欲走。“等等。”丁吾法叫住他。“还有什么问题吗?”赵志强扭头问。“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留下袁可的命?”丁吾法问道。“他曾是我的连长,我最好的战友和朋友。”“天意。”丁吾法叹道,心想如果赵志强把材料寄给袁可保管,非出事不可。他决定立即通知手下控制袁可的信箱。   84、向你汇报廉署档案的情况   随后,赵志强把叶宝健放出来。丁吾法见垂头丧气的叶宝健走过来,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叶宝健战战兢兢跟随在他后面,知道自己的失手已惹怒了老板,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怎么样的处罚。如果在以往,差点使老板彻底失败的叶宝健很可能会没命,但经过赵志强的变故,老板受到了一次极大教训,深知用人之时,对忠心的部下应该宽容,否则很容易把深知其秘密的部下逼反。他们当晚坐飞机回到别墅,丁吾法把叶宝健叫去痛骂了一顿,并让他陈述了过程。然后,丁吾法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找个女人痛痛快快玩一次,并对他说:“人要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执行任务就执行任务,今后再也不能节外生枝。”赵志强看着丁吾法的车开远,然后才让周伟光驾车回宾馆,顾鸿飞还在宾馆等他们的结果。“怎么样了?”顾鸿飞见他们回来后,紧张地问。“没问题了,你再也不会有麻烦了。”赵志强说。当一切线索都归集到丁吾法处,袁可不但没有往日办案经过艰难调查,终于水落石出时的欣喜,反而更加忧心如焚,心事重重。   他不知道自己查出了丁吾法是劫持档案的主谋,对郑路镓是分忧还是增忧,但他知道绝对是棘手问题。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田园幽情酒吧与胡欣红碰头后,第二天他就离开了省城,回到自己家乡县城,郑路镓给他的是一个星期休假,他在假满的当天回到省城。晚上闲着无事,便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转到田园幽情酒吧,把从老家带来的土产送给老板娘。不料却发现胡欣红也在。“这两天怎么样?丁吾法还找你吗?”袁可问。“这几天很怪,他真没同我联系过。那天他本来是与我约好了去看车的,但一直没消息,我觉得奇怪,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好像脾气很大,接电话时声音一股火气,听出是我后,他才说他很忙,在外地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我感到他好像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他现在哪有心思做生意,八成是遇到了伏灿良这种宁死不屈的敲诈对象,弄不好比这更严重,他的敲诈引起了对方的反扑。”   “这人太贪得无厌,不制止他不知他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材料我都整理好了,心里却没有一点底。”“郑老板也同我通过一次电话,他透露好像把你的事解决了。”“郑老板对我恩重如山,我真怕给他出了个难题。”“这种事也没办法。我看你一提起就忧心忡忡。不谈这个话题了。”胡欣红说,“我的律师事务所已决定在下月八号正式开张。你来参加吗?”“一定来。”   第二天袁可到局里上班,郑路镓的电话便来了:“袁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检察院党组一致通过由你接任局长,省委组织部在这一两天内便将正式行文。”   “郑局长。”袁可还是习惯地叫郑路镓原来的职务,“我想到你办公室来向你汇报一下关于廉署档案的情况。”“这事我会抽时间专门同你商量。”郑路镓说。   85、结果令人难以相信   袁可和胡欣红一起找到郑路镓。   “发生了什么事?”郑路镓问道。“上次我们从香港回来,因为是在丁吾法的别墅,有些怀疑我没敢向你汇报。你让我回家休假一个星期,我却在胡欣红的帮助下,利用这几天去查证了我的怀疑。”袁可说道。“结果令人难以相信。”胡欣红插话道。   “你们查明了真相?”郑路镓一阵紧张,问道。   袁可递给郑路镓一张折叠着的纸。   “这是什么?”郑路镓接过时疑惑地问。   “劫持档案那天骗我和王局长上车,自称叫李云的人的电脑绘像。”   郑路镓展开纸条一看,惊讶道:“这是丁吾法的司机叶宝健,我认识。”又抬头看着袁可,“难道……这怎么可能?”   “正因为他是丁吾法的司机,认识你的司机小陈,才神不知鬼不觉把你的司机小陈干掉,利用你的车把我和王局长骗上车。”袁可说。他没想到郑路镓认识自称叫李云的人,而且还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在香港我们食物中毒,是张建一干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胡欣红说,“袁可把他给我们吃的药拿回来化验,已经证实是使我们继续昏睡的原因。”“你们怀疑……”郑路镓问。“丁吾法。”袁可说道,“只有他才知道接收档案的事,也只有他才清楚我们的一切举动。”   “动机呢?”郑路镓虚弱地问,感到天昏地暗,两眼发黑。当袁可在香港排除了王成思泄密后,他的潜意识里就一直有种担忧,一直有种令他不敢去正视的怀疑,因为除了王成思,剩下知道接收档案的人就只有他和袁可,另外就是丁吾法。他有恩于丁吾法,而丁吾法也正在为他人代会顺利通过检察长任命积极活动,其心意,他认为是诚的。他不相信丁吾法会害他,因为他职位越高对丁吾法越有利。丁吾法还确实在为他更上一层在努力活动。因此,当丁吾法建议他把档案被劫的事冷处理,他才觉得有道理,才决定放弃继续调查,宁愿不知道真相,也不愿意正视可能出现的进退两难的处境。“利用档案敲诈,档案记载内容,有的证据确凿,而且数目巨大,披露出来,很多人都得上断头台。因此,为了保命,是很容易敲诈的。只要敲诈成功一部分,比任何生意聚财都要来得快,是无本万利的事情。我已经查明了一起,钱是汇到香港银行张建一设立的账户上的,而且很快便转移到了美国。账户也是他们最近专为敲诈设立的,到了一笔资金后就取消了。根据我的分析,他们不可能只敲诈了一个。让我们在香港食物中毒躺在床上,其用意就是争取时间敲诈。另外,上海某家用电器集团公司总经理伏灿良的自杀,估计也与他们的敲诈有关。”“这怎么可能。”郑路镓叫道,一阵眩晕,瘫倒在沙发上。   这段时间他虽然陶醉在荣升检察长的喜悦之中,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隐忧。   86、让我想想怎么办   丁吾法是档案劫持的阴谋策划者,这比得知档案被劫时对郑路镓的打击还大,上次是骤然临之,这次却在潜意识里早有所感而因为害怕,没去深究。他感到自己像个愚蠢的牧羊人,每天看见羊只减少,却还陶醉地与狼共舞,称兄道弟。袁可和胡欣红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郑路镓受到了很大震动,都没多说话。   过了片刻,郑路镓使劲掐了掐太阳穴,强忍着眩晕的感觉,使自己保持镇定,坐直了身子。袁可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他。“我整理了份材料。”袁可说。   郑路镓边看袁可整理的材料,脑子里一幕幕地回忆。接收廉署档案的建议是丁吾法提出的,显然他早就看中了这批档案的价值,档案被劫后,丁吾法又以他面临人代会的选举,怂恿他隐而不发,秘密调查。看似在为他考虑,实则大搞阴谋。正因为丁吾法处处时时事事都似乎是在为他考虑,他才根本没去怀疑。“还是没有丁吾法的直接证据。”郑路镓看完袁可整理的材料后说。“但我已能认定是他无疑。”袁可坚定地说,“叶宝健是他的司机,张建一是他心腹,也只有丁吾法才知道我们的接收行动。现在就看你怎么下决心了。在他还没有察觉到我们已掌握了他的材料之前,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叶宝健和张建一抓起来,不难把丁吾法揭露出来。”“唉———”郑路镓叹道,“动丁吾法,无疑是场十二级台风,难呵。弄不好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或者两败俱伤。他处心积虑策划,肯定会作好了许多防范,没有直接证据,很难打死他。”袁可感到郑路镓有难言之隐,这是他最担心的。他与丁吾法没有任何牵连,但郑路镓与丁吾法有二十多年交情,又是唯一密友,难免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就连胡欣红所住的房以及最近他为她的律师事务所办的一些事,一旦摆上桌面,他都可以一口反咬郑路镓和胡欣红。“郑局长,怎么处理,我完全听你的。”袁可真诚地说。   “谢谢你的信任,袁可。”郑路镓对此非常感激,袁可明知他与丁吾法的关系非同一般,仍然把情况告诉了他,如果袁可别有用心,完全可以暂不吭声,待他局长任命下了后,再组织力量查处,成为他上任后的一大出色的政绩。他也知道袁可这样做,不是巴结讨好他,而是对他的完全信任,是他们这些年来在反贪工作中建立起来的理解和信任。“师兄,要慎之又慎呵。”胡欣红关心地说。   “我会的。”郑路镓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怎么办,明天我们再定。”   袁可和胡欣红互相看了一眼,离开了酒店的客房。   87、从未如此进退两难   居然真是丁吾法,郑路镓首先是从感情上接受不了。   震惊震怒之后最先冒出的感觉是被欺骗受愚弄。   丁吾法利用他的信任不惜谋害王成思和他的司机小陈,劫持廉署档案敲诈勒索,太令他伤心欲绝了。这种感觉就像毒蛇盘在身,一口口地噬食躯体般的难以忍受。   按照袁可建议,组织力量逮捕已有证据的张建一和叶宝健,取得他们的口供再回头逮捕丁吾法,但只要张建一和叶宝健挺上一段时间,已面临鱼死网破的丁吾法就有足够的时间和能量组织反扑,他比谁都清楚丁吾法的能量和潜力,丁吾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策划这起阴谋活动,一定经过深思熟虑,分析过各种可能的后果。丁吾法又因与他关系太密切,掌握了他的一些情况,一定会上下左右方方面面,把事情搅得一塌糊涂,再把档案内容抛向社会,引起更大的社会震荡。按照袁可建议,结果无非三种:一种是丁吾法失败,入狱上断头台,他也因此丢掉乌纱帽。两人等于同归于尽。一种是张建一和叶宝健挺住不招,拿不到丁吾法的证据,丁吾法逍遥法外,而他仍然前途渺茫。再一种是在各种势力的干预下,最后不了了之,而他的形象受损,前途受影响。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引起一场风暴。再一种办法是冷处理,秘而不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逐渐淡化掉。从目前情况看,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只要两个知情人袁可和胡欣红守口如瓶,这件事完全可能石沉大海般的无人知晓。   他相信只要分析清楚利害关系,深明大义能从大局思考问题的袁可能理解,袁可已向他表态,听从他的决策,他能感觉出袁可话中的含义,能感觉得出袁可已深知他的难处。再由他和袁可联合做胡欣红的工作,胡欣红也会理解,而且,真要动丁吾法,胡欣红也必定受到牵连,她的事业也必定受到影响。但是,让丁吾法这样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他的良心道德会时时刻刻谴责他。被丁吾法如此玩弄于股掌,他难以心甘,他的气愤怒火难以宣泄。他职业形成的责任感将使他悔恨难言,从此再也睡不安稳。尝到甜头的丁吾法一定会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地从事犯罪活动。更可怕的是他将从此失去尊严失去人格受制于丁吾法,在丁吾法设置的泥淖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人一旦失去了尊严和人格,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提心吊胆过日子,前途又有什么价值?职权又有什么味道?还不如鱼死网破,轰轰烈烈干一场,在人生轨迹上划下一道又粗又浓的线。他一生处理过许多棘手事情,但从未如此进退两难。正当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万全之策时,丁吾法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郑兄,我俩得好好谈谈。”一进门丁吾法就激动地说。“谈什么?”郑路镓极力使自己保持平静,看见丁吾法进门的一瞬间,他几乎冲动地冲过去给他两记耳光,但躺靠在沙发上的他仅挺直了腰,冷淡平静地问。“袁可向你谈了什么我们就谈什么。”丁吾法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你知道袁可谈了什么?”郑路镓平静地说,尽量使话语不带一丝火药味,他一定要在风度气质上压倒这个所谓的朋友。   88、迅速采取了应变措施   “我怎么知道袁可和你谈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善后。”丁吾法也不带火药味地说。   自从开始实施捕猎行动后,深谋远虑的丁吾法就把监控郑路镓的行动作为重点,他巧妙地在郑路镓随身带的手机里装上窃听器,派专人二十四小时监听,郑路镓的一言一行,全被他清清楚楚掌握。直到今晚之前,没从郑路嫁处发现一丝一毫对他的怀疑,他得意非常,庆幸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又顺利处理了赵志强的反叛,决定暂停捕猎行动。他记得,那天正躺在床上休息,负责监听郑路镓的人突然带着录音磁带来找他汇报。听完录音,当时便吓得他出了身冷汗。他没想到自己春风得意时,危机已悄悄走近。他惊叹袁可真是个不露声色的可怕对手。当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已经暴露,立即外逃。但转念一想,还没到最后关头,不能自乱了阵脚。然后又仔仔细细听了一次录音,发现袁可掌握的证据只能认定叶宝健和张建一,对他还没有直接证据,主要是怀疑和分析,他的心才定了下来。他静思片刻,迅速采取了应变措施,觉得有必要与郑路镓开诚布公谈一次,向郑路镓申明利害关系,阻止他不顾一切孤注一掷。他觉得有把握让善于玩妥协的郑路镓适可而止。“郑兄,你当真要拉开脸面干一场?”丁吾法问。“我不明白你说什么?”郑路镓已意识到他已经知道袁可与他谈话内容,但仍不敢相信,怕他是在诈他。   “郑兄,不要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怎么办?”丁吾法揶揄道。“你说该怎么办?”郑路镓有些恼怒道。   “我们朋友一场,是我对不起你,该给你一个交待。”丁吾法显得沉重地说,“我的动机目的,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我想帮助你分析一下怎样善后。从袁可已掌握的证据看,根本不能证明是我策划的,张建一和叶宝健,我已经安排他们消失了,你们很难找到。即使找到了,只要他们不招供,也无法证明我参与了。因此,为你,也为我考虑,我倒有个建议。”丁吾法打住话头,观察郑路镓的反应。“你他妈有屁就放!”郑路镓心绪很烦乱,脱口而出。丁吾法会心一笑,知道自己的话已打动了他,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你的难处,我想把叶宝健和档案光盘交给你们。我的责任是泄密。叶宝健是我的司机,我因不小心流露出你将派人去香港接收廉政公署档案,被叶宝健听见,便与我香港公司经理张建一合谋策划了这起阴谋,在我的帮助下,你们抓获了叶宝健,但张建一十分狡猾,得到风声后潜逃境外。叶宝健被捕后,我会很快让他变成白痴。这样你破了案并追回了档案,又不伤我们之间的感情。”郑路镓沉默不语。“郑兄,我的话已经说完全了,相信你会作出正确决策。”丁吾法说,见郑路镓陷入沉思,知道该离开留下他下决心了,“郑兄,我先走了。”   89、他终于下了决心   看着丁吾法步履稳健地走出门,酸甜苦辣全涌上郑路镓心头。当丁吾法进来后便开门见山提到袁可向他汇报的情况时,他已作好了准备,以为丁吾法会威胁他,但没想到丁吾法不但没威胁,反而把所作所为动机目的全盘托出。他是坦诚相见还是有恃无恐?   郑路镓觉得兼而有之。   到此时此刻,郑路镓才真正意识到丁吾法心机之深、胆子之大、谋略之高、心性之狠、手段之毒都远远超过了他对他的认识。他实际上已经彻底输给了丁吾法,他一直都被丁吾法算计却又自以为是。他好后悔,后悔引狼入室,交了个狼子野心的朋友。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已真正没有退路,必须正视现实,作出正确抉择。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一帆风顺,他从来没向任何人包括一直当做最知心朋友的丁吾法吐露过他内心真正的困惑。他想有所作为想为社会作点贡献,但他又希望能享受人生,尽可能寻欢作乐。他内心深处一直交织着这两种难以调和的矛盾,特别是随着地位的升高和岁月的流逝,两种矛盾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在他心灵上产生的影响越来越深刻,使他常常感到一种悲哀和绝望,感到岁月太无情,生命太短暂太脆弱,感到未来太渺茫和不知所措。丁吾法说他有政治家的风度,他也曾以此为自豪。他认为政治家的一大特点就是能圆融无碍地掌握妥协的技巧,就是能无论在国际还是国内政治活动中都保持平衡。因此,在他的生涯中,他经常为了保持平衡而妥协,但这种妥协是主动的,是以退为进的,是在不侵犯他认定的基本原则下的妥协。丁吾法提出的解决办法,正是看准了他自以为是政治家的心态,要求他妥协求全,其核心就是为保持平衡不逼丁吾法破釜沉舟,以免两败俱伤。   这样做,他和丁吾法避免了两败俱伤,可是,正像袁可说的那样,国家利益、人民利益受到了多大伤害?   而且,袁可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朗,他想阻拦也未必能阻拦住。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案,党和国家能不决心彻底查清吗?   再说,按丁吾法所言而做,他是被动的。主动权掌握在丁吾法的手上,恰恰是他郑路镓所不愿意的。   他更觉得这不是妥协,而是背叛,是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即使他今后官会当得更大,但灵魂永远受制于人。   与其失去自己,不如轰轰烈烈做一两件对得起自己的事。人活一辈子,总得做一两件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的事。   人生如梦,总有梦醒时分。   经过了一天一夜不眠不食的思考,他终于下了决心。   他拉开遮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窗帘,一抹晨曦透了进来。他掏出手机,又关好放下,走到另一个房间,拿起电话,按出了袁可的号码……   烈,在他心灵上产生的影响越来越深刻,使他常常感到一种悲哀和绝望,感到岁月太无情,生命太短暂太脆弱,感到未来太渺茫和不知所措。   丁吾法说他有政治家的风度,他也曾以此为自豪。他认为政治家的一大特点就是能圆融无碍地掌握妥协的技巧,就是能无论在国际还是国内政治活动中都保持平衡。因此,在他的生涯中,他经常为了保持平衡而妥协,但这种妥协是主动的,是以退为进的,是在不侵犯他认定的基本原则下的妥协。丁吾法提出的解决办法,正是看准了他自以为是政治家的心态,要求他妥协求全,其核心就是为保持平衡不逼丁吾法破釜沉舟,以免两败俱伤。   这样做,他和丁吾法避免了两败俱伤,可是,正像袁可说的那样,国家利益、人民利益受到了多大伤害?   而且,袁可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朗,他想阻拦也未必能阻拦住。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案,党和国家能不决心彻底查清吗?   再说,按丁吾法所言而做,他是被动的。主动权掌握在丁吾法的手上,恰恰是他郑路镓所不愿意的。   他更觉得这不是妥协,而是背叛,是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即使他今后官会当得更大,但灵魂永远受制于人。   与其失去自己,不如轰轰烈烈做一两件对得起自己的事。人活一辈子,总得做一两件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的事。   人生如梦,总有梦醒时分。   经过了一天一夜不眠不食的思考,他终于下了决心。   他拉开遮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窗帘,一抹晨曦透了进来。他掏出手机,又关好放下,走到另一个房间,拿起电话,按出了袁可的号码……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VIP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com)